钟夏夏刚摸到书架第三格的机关，身后就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她慌忙转身，正好撞进洛景修滚烫的胸膛。
龙涎香混着酒气扑面而来，他显然刚从宴席脱身。
夫人深夜造访书房...他指尖掠过她发间玉簪，是想换个地方验货？
她后退半步，脊背抵住冰冷书架。世子喝多了。
他低笑，伸手撑在她耳侧的书架上，正好验得更仔细。烛光在他眼底跳跃，映出几分危险的醉意。
窗外忽然雷声轰鸣。暴雨砸在琉璃瓦上，掩盖了她骤然加速的心跳。
他俯身靠近，呼吸擦过她颈侧：在找什么？
《本草纲目》。她偏头避开他的注视，世子若无事，我先告退。
他握住她手腕，力道不重却不容挣脱：书房没有医书。指尖摩挲着她腕间脉搏，但有毒经。
雨声渐密。她试图抽手，反被他扣住五指按在书架。
檀木纹理硌着掌心，他垂眸看她泛白的指节：锁灵散...听说过吗？
这三个字像惊雷劈开夜幕。她猛地抬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眸光。三年了，第一次有人提及她体内奇毒。
世子说什么...话音未落，他忽然带着她旋身。几支弩箭破窗而入，钉在他们方才站立的位置。
别动。他将她护在怀里，剑已出鞘。黑衣人影从梁柱跃下，刀锋直取她面门。他挥剑格挡时，她闻到他袖间熟悉的止血草药味。
混战中书架倾倒，暗格弹开的轻响被兵刃相接声掩盖。
她看见泛黄画卷从《山河志》夹层滑落，画中提灯少女的侧脸让她呼吸骤停。
洛景修揽住她冲破后窗，雨水瞬间淋透衣衫。他左臂被刀锋划伤，鲜血混着雨水染红她衣袖。
刺客紧追不舍。她回头望去，正好看见书房燃起大火。画轴在烈焰中卷曲，少女笑颜化作灰烬。
那幅画...她在雨中颤声问，是谁？
他执剑的手微微一顿。这个瞬间的破绽让刺客有机可乘，淬毒暗器直射她心口。他毫不犹豫转身抵挡，暗器没入肩胛。
走...他推她进假山密道，自己挥剑断后。石门合拢前，她听见他低哑的承诺：活着回来...我告诉你。
黑暗笼罩下来，雨声变得模糊。她靠着石壁滑坐，掌心还残留着他鲜血的温热。十年前雪地里，小乞丐也曾这样护在她身前，说：等我回来...
假山外传来尸体倒地的闷响。当石门再次开启时，他带着满身血腥气跌进来。伤口流出的血变成暗紫色，显然中了剧毒。
撑住。她撕开他衣衫，银针封住心脉要穴。毒血溅上她手背，肌肤传来灼痛——与三年前中毒症状一模一样。
他艰难地睁开眼，染血的手指轻抚她蹙紧的眉间：别怕...语气与当年雪地重叠，这次换我等你。
雨停时曙光初现。她撕下裙摆为他包扎，发现他紧攥的掌心露出半块残玉。与她妆匣里那半块，分明是同一块玉佩的裂痕。
洛景修...她轻唤这个缠绕十年的名字，你究竟...是谁？
晨光透过石缝照亮他苍白的脸。答案虽朝雾弥漫，却比夜色更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