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景修掐着钟夏夏脖颈按在军报堆里。指尖触到她脊背旧箭伤时猛然顿住。
那道疤痕形状他记得——三年前替他挡箭的义士留下。
当年救您的人...钟夏夏笑出泪,早被您亲手斩首了。
她扯开衣领露出颈侧齿痕,世子,这印记还认得吗?
烛火噼啪炸响。洛景修盯着那道泛白齿痕。记忆如潮水涌来——刑场上他咬住犯人肩膀,试图阻止刽子手落刀。
不可能...他指尖深陷她伤口,那人明明是男子!
钟夏夏任鲜血染红军报。易容术罢了...她拽过他手掌按向自己胸口,这具身体...心跳撞击他掌心,您真的认不出?
窗外惊雷炸响。闪电照亮她锁骨旧疤。正是他当年为义士包扎的伤口位置。洛景修踉跄撞翻烛台:为什么不说!
说什么?钟夏夏在黑暗中冷笑,说您亲手斩了救命恩人?
燃烧的军报升起浓烟。她脊背箭伤在火光中发亮。洛景修疯狂撕开那些战报:陛下给我假情报...
假情报?钟夏夏踢开焦黑纸页,您分明认出我了——她抓起他佩剑抵住咽喉,刑场上您看清我眼睛时...犹豫过三秒!
雨水突然泼进窗棂。洛景修在雨幕中看清她眼底伤痕。那日刑场风沙迷眼,囚犯抬头时确有瞬间熟悉。
那三秒...他徒手握住剑刃,我在想怎样劫法场...
剑锋割破他掌心。鲜血滴在她锁骨旧疤。钟夏夏突然剧烈颤抖:撒谎!您当时说...乱臣贼子该杀!
更多记忆碎片涌现。老太监举着圣旨阴笑:要么他死...要么西北军陪葬!他被迫亲手执刑时,看见囚犯悄悄比的手势——正是军中同生共死的暗号。
原来你比那个手势...洛景修扯开自己衣襟,是让我动手!
他心口烙印与她的齿痕完全重合。钟夏夏怔怔抚摸那道疤:您什么时候...
斩首那日我给自己烙的。他抓着她的手按向灼痕,每夜都被这伤口疼醒。
军报灰烬在雨中打旋。她突然咬住他肩膀,如同刑场上他咬住她。血腥味弥漫时两人都在发抖。
现在知道了...洛景修任她撕咬皮肉,还要继续报复吗?
钟夏夏松开染血的齿痕。当然要...她舔着唇角血渍,您欠我一条命...指尖划过他心口烙印,得用余生来还。
雷声震碎屋檐残瓦。他忽然打横抱起她走向内室。那就还...将她放在满墙刑具前,从这道箭伤开始。
沾药纱布擦拭她脊背时,钟夏夏突然蜷缩:当年那箭...她抓住他手腕,其实淬了毒吧?
洛景修药瓶坠地粉碎。你早知道?他凝视她后腰紫痕,为什么不说...
说出去您就是弑君。钟夏夏转身搂住他脖颈,我宁愿自己烂掉...药膏抹过溃烂伤口,也要保您清白。
窗外传来御医脚步声。当年诊治义士的老御医颤巍巍跪倒:世子...老臣有罪!他捧出先帝密旨,那毒是...
钟夏夏夺过密旨撕碎。不必说了。她将纸屑撒向暴雨,横竖我们都成了...陛下棋局里的死子。
洛景修突然劈开地砖。底下埋着义士的染血战甲。我偷换了斩首犯。他抖开战甲心口的破洞,你父亲旧部替你死的。
雨水冲刷着战甲上干涸血渍。钟夏夏触摸那个箭孔:所以您这些年...她哽咽着扯开他衣袖,是在替我赎罪?
无数自残疤痕布满他手臂。每道都对应她身上旧伤。洛景修将战甲披在她身上:我发过誓...鲜血顺着手臂流淌,你受的苦...我加倍尝。
闪电劈中院中古树。燃烧树干映亮战甲内衬——那里绣着西北军所有遗属名字。
您竟然...钟夏夏抚过密密麻麻的绣纹,暗中照顾他们三年?
老御医突然撞柱身亡。血书从他怀中飘出——正是皇帝灭口手谕。洛景修拾起血书轻笑:现在明白了吗?他将手谕凑近烛火,我们早就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
钟夏夏抢过燃烧的手谕。那不如...她吞下灰烬,把绳子变成红线。
晨光刺破雨幕时,她为他手臂伤痕上药。每道伤口都与他当年刑场犹豫有关。洛景修忽然握住她涂药的手:其实那三秒...他吻住她掌心箭茧,我在想与你同死的办法。
巧了。钟夏夏咬破他下唇,我那时...也在想这个。
将士们晨练号角传来。他们沉默地为彼此包扎。当最后一道伤口系好时,钟夏夏突然轻笑:世子...她将染血绷带缠在两人手腕,现在开始...您可要好好还债。
遵命。洛景修打结时勾住她小指,用一辈子...还得清吗?
不够。她拽紧绷带轻笑,要生生世世...才算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