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定格在那一瞬间。
梦妖盯着投影里的女子,那张脸已经变了模样,可笑起来还是当年的模样。它一动不动就那么看着。
“辛苦你了,回来吧,呆呆兽。”
林轩收回精灵球,仰头看天,明明就差一步,为什么会这样。
叶子的眼眶红了,她咬着嘴唇,脑子里乱糟糟的。
小时候,奶奶总爱坐在摇椅上发呆,盯着院子外面的树发半天呆。她那会儿还小,以为老人都这样。
原来不是。
“皮卡。”
皮卡丘拍拍林轩的肩膀,声音很轻,林轩吐了口气,扭头看向叶子。
“接下来怎么办?”
叶子没回话,她盯着梦妖的背影,那个小小的紫色身影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孤单她盯着梦妖的背影。
她脚步慢慢往前挪。
“梦妖。”
梦妖身子一僵,慢慢转过来,那双红宝石一样的眼睛盯着叶子,里面全是茫然,还有未散尽的悲伤。
叶子站在它面前,深吸口气,眼眶虽然泛红,脸上还是挤出一个笑容。
“百年前的约定,我来实现。”
她伸出手,掌心向上,微微颤抖。
“梦妖,和我一起走吧。”
梦妖愣住了。它盯着叶子的脸,那张笑脸和记忆里的某个瞬间重叠。
碎花裙的女子站在山道上,笑得很灿烂,朝它挥手:“梦妖,下次见面,你一定要成为我的家人哦。”
那声音在脑子里回荡,轻飘飘的,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梦妖的身子抖得更厉害。它绕着叶子缓缓飘了一圈,触须轻轻拂过她的发梢,像是在确认什么。
那双眼睛里的茫然一点点散开,取而代之的是某种说不清的情绪,有怀念,有不舍,还有一丝期待。
林轩站在旁边,双手攥得死紧,他屏住呼吸,一句话都不敢说。
皮卡丘趴在他肩膀上,也紧张得一动不动。
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梦妖还盯着叶子,一动不动。
叶子的手还伸在半空,胳膊已经发酸,可她固执地没有收回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看着梦妖,声音轻柔:
“我奶奶……她应该从来没忘记你。只是……只是她自己也不知道……”
梦妖的身子猛地一颤。它飘到叶子面前,紫色的身影在暮色中几乎透明。
叶子能感觉到一股凉意从梦妖身上传来,不冷,就是凉凉的,像山间的夜露。
许久,梦妖缓缓抬起触须,轻轻碰了碰叶子的手指。
那一触很轻,却让叶子的眼泪掉了下来。
她猛地把梦妖搂进怀里,声音哽咽:“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梦妖没有挣扎,它安静地待在叶子怀里,脖子上那颗红宝石微微闪烁,映着天边最后一抹霞光。
林轩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他摸着皮卡丘的脑袋,低声道:“成了。”
皮卡丘也开心地叫了两声,尾巴轻轻摇晃。
林轩看着缓缓沉入地平线的太阳,对叶子说道:“走吧,看来今天只能在附近将就一晚。”
叶子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放开梦妖。
她从包里取出精灵球,双手捧着递到梦妖面前:“梦妖,你愿意……进来吗?”
梦妖盯着那颗红白相间的球体,又抬眼看了看叶子,最后回望那片它守护百年的土地,暮色中的山林静谧安详,那间废弃的小屋在远处静静伫立,屋檐下还挂着一串早已褪色的风铃。
它飘到精灵球前,触须悬在按钮上方,停顿片刻。然后轻轻按了下去。
“咔哒——”
白光闪烁,梦妖的身影瞬间化作一道流光,钻进球里。
精灵球在叶子手心晃了一下,红灯亮起。
一下。
两下。
三下。
“叮”
收服成功。
叶子愣在原地,握着球的手微微发抖。她低头看着手心那颗不再晃动的精灵球,眼泪啪嗒啪嗒落在球面上。
“我……我成功了……”她抬起头,冲林轩露出一个带着泪的笑容:“林轩,我收服梦妖了!”
林轩笑着拍了拍手:“恭喜啊。这下你可要好好对待它。”
“嗯!”叶子重重地点头,把精灵球小心地贴在胸口。
“走吧。”林轩掏出精灵球,白光一闪,比比鸟出现在眼前:“比比鸟,找个适合露营的地方。”
“啾~”
比比鸟振翅飞向渐暗的天空,在暮色中盘旋几圈后,朝着北边飞去。
林轩和叶子跟在后面,皮卡丘趴在他肩膀上,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林间的光线越来越暗,夜行的宝可梦开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十几分钟后,比比鸟在一处开阔地停下。
林轩走过去,眼前是条不宽不窄的河,水流不急,河边有块平整的空地,旁边还有几棵树。
“就这了。”林轩点点头,掏出精灵球:“出来吧,各位。”
白光接连闪烁。
刺龙王和金色鲤鱼王直接落进水里,溅起大片水花。
呆呆兽慢悠悠地爬到岸边的一块大石头上,仰头望着刚刚升起的月亮,又开始它的“演算”。
“哇”叶子眼睛发亮,围着几只宝可梦转圈。
她蹲到鲤鱼王面前:“你好呀。”
鲤鱼王扭过头,喷了她一脸水。
“噗”
叶子不怒反笑,抹掉脸上的水珠:“看来是个害羞的家伙呢。”
“行了,别玩了。”林轩蹲下身,从背包里掏出便携炉灶和锅具:“你也把你的宝可梦放出来熟悉环境吧,我去准备晚饭。”
“好!”叶子掏出精灵球:“出来吧!”
白光闪过,走路草摇摇晃晃地出现在草地上,好奇地打量着新环境。
叶子又轻轻按下另一个精灵球,梦妖的身影在暮色中缓缓凝聚。
梦妖飘到半空中,环顾着这片临时的营地。它的目光落在河面上,看着波光粼粼的河水静静流淌。
叶子走到它身边,轻声问:“梦妖,喜欢这里吗?”
梦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静静地飘着。
它的目光越过河面,望向他们来时的方向,那片它守护百年的山林已经隐没在夜色中,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林轩一边准备食物,一边留意着梦妖。他看到梦妖久久地望着远方,心里明白这份羁绊不会因为一次收服就轻易转移。百年的等待,哪是那么容易放下的。
火点起来,锅架上去。林轩熟练地打开几袋速食包和罐头,开始准备晚餐。
“皮卡?”皮卡丘凑过来,指着正在加热的罐头,尾巴期待地摇晃。
“别急,马上就好。”林轩拍开它试图偷吃的小爪子,把罐头倒进锅里:“今天大家都辛苦了,多做一点。”
叶子蹲在河边,看着刺龙王和鲤鱼王在水里游动,走路草趴在她腿上打盹。
梦妖从半空中飘下来,轻轻落在她身旁的草地上,这是它第一次主动靠近。
“梦妖。”叶子转头看它,声音轻柔:“饿不饿?等一下就可以吃饭了。”
梦妖摇摇头,目光却依然望着远方。叶子顺着它的目光看去,只见远处山林静谧。
“想家了吗?”叶子轻声问道:“没关系,以后这里也是你的家。我会带你去看很多很多不同的地方。”
梦妖转过头,眼睛在夜色中闪烁着微光。它轻轻飘起来,触须碰了碰叶子的手。
林轩搅着锅里的汤,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
他盛出一碗汤,递给叶子:“先喝点热的吧。今晚好好休息,明天还要赶路。”
叶子接过碗,她看到梦妖缓缓飘到一棵树枝上,静静地望着夜空中的月亮。
它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有些朦胧,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孤单。
夜风拂过河面,带来丝丝凉意。营地里的宝可梦们各自找到舒适的位置休息,只有锅里的汤还在咕嘟咕嘟地冒着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