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外急促的脚步声如同催命鼓点,敲打在林晚紧绷的神经上。她握着从赵峰那里夺来的相机,迅速退到一堆高大的废弃机器后面,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汗水浸湿了后背,与灰尘混合,带来粘腻不适的触感。
是赵峰的同伙?还是他口中那个“感兴趣”的人?
地上的赵峰还在捂着眼睛哀嚎,但听到脚步声,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嘶哑地喊道:“在……在里面!抓住她!”
林晚屏住呼吸,将身体紧紧贴在冰冷锈蚀的机器上,手指摸向袖袋里那把冰凉的小刀。她的大脑飞速运转,计算着逃跑路线。仓库只有一个出口,被堵住就完了。唯一的希望是制造混乱,趁乱冲出去。
脚步声在仓库门口停下,似乎不止一个人。
“赵峰?怎么回事?”一个略显粗嘎的男人声音响起,带着不耐烦。
“妈的!那贱人暗算我!眼睛……我的眼睛!”赵峰哭嚎着,“相机被她抢了!快抓住她!”
几个穿着流里流气、一看就不是善类的男人走了进来,大约四五个人。他们看到地上狼狈不堪的赵峰,又扫视着昏暗杂乱的仓库,脸上露出狞笑。
“哟,还挺辣。”为首那个刀疤脸嗤笑一声,“兄弟们,把人找出来,好好‘聊聊’。”
几人分散开来,开始翻找堆叠的杂物,脚步声和拖动东西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越来越近。
林晚握紧了小刀,指甲掐进掌心。一对五,几乎没有胜算。她只能赌,赌一个机会。
就在一个黄毛小子靠近她藏身的机器,伸手想要扒开挡在前面的破麻袋时——
林晚动了!
她没有选择攻击,而是猛地将旁边一个摞得不高的空油桶推倒!
“哐当——轰隆隆!”
空油桶滚落在地,发出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仓库里如同惊雷!
这突如其来的巨响让靠近的几个混混吓了一跳,动作下意识地一滞。
就是现在!
林晚如同矫健的猎豹,从机器后猛地窜出,不是冲向门口,而是利用堆积的杂物作为掩护,迅速向仓库更深处、光线更暗的地方移动!她想利用复杂的地形周旋。
“在那边!抓住她!”刀疤脸反应过来,怒吼道。
几个人立刻追了上来。仓库深处堆满了更加破烂和危险的废弃物,铁丝、碎玻璃、锈蚀的金属边角料随处可见。林晚凭借着娇小灵活的身形和练武带来的敏捷,在障碍物间快速穿梭,险象环生。
但对方人多,而且显然对这类环境更有经验。很快,她被两个人一左一右堵在了一个堆满废旧轮胎的角落里,背后是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
“跑啊?怎么不跑了?”刀疤脸喘着气,一步步逼近,眼神凶狠,“把相机交出来,再乖乖跟我们走,免得受皮肉之苦。”
林晚背靠着墙壁,胸口剧烈起伏,汗水顺着额角滑落。她看着围上来的几个男人,眼中没有绝望,只有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冰冷的狠厉。她缓缓举起握着刀的手,刀尖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寒芒。
“想要,自己来拿。”她的声音因喘息而微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刀疤脸被她这副困兽犹斗的样子激怒了,啐了一口:“敬酒不吃吃罚酒!上!按住她!”
两个混混立刻扑了上来!
林晚眼神一厉,侧身避开左边一人抓来的手,同时右手小刀毫不犹豫地划向对方的手臂!
“嘶啦——”一声,布料破裂,伴随着一声痛呼。
但右边那人的拳头已经到了面前!林晚来不及完全躲闪,只能抬起左臂硬扛!
“砰!”沉重的力道砸在小臂上,一阵剧痛传来,让她半边身子都麻了一下,踉跄着撞在身后的轮胎堆上。
另两人也趁机上前,想要制服她。
眼看就要被彻底抓住——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不是来自打斗,而是来自仓库那扇锈蚀的铁门!
整扇铁门仿佛被巨大的外力撞击,猛地向内扭曲、变形,然后轰然倒塌!激起的烟尘弥漫开来。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动作停滞,愕然望向门口。
弥漫的烟尘中,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逆光而立,周身散发着骇人的低气压。午后的阳光在他身后勾勒出冷硬的轮廓,看不清面容,只能感受到那股如同实质的、冰寒刺骨的怒意。
是顾宴!
他一步步走进仓库,皮鞋踩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的心脏上。他的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利刃,瞬间锁定了被围在角落、手臂受伤、脸色苍白的林晚。
那眼神,让原本气焰嚣张的刀疤脸几人,瞬间如坠冰窟,脸色煞白。
“顾……顾少……”刀疤脸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顾宴没有理会他们,他的视线越过所有人,直直落在林晚身上,当看到她握着刀、手臂不自然垂落、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血迹(可能是刚才撞到轮胎擦伤)时,他眼底的寒意瞬间暴涨,几乎化为实质的风暴。
他动了。
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紧接着便是几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
刀疤脸和他那几个手下,甚至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卡车撞到一般,以各种扭曲的姿势倒飞出去,重重地砸在周围的杂物堆上,瞬间失去了声息,不知死活。
整个过程,不超过五秒。
仓库里,只剩下地上依旧在呻吟的赵峰,以及靠在轮胎堆上,怔怔看着这一切的林晚。
顾宴解决完那些人,这才一步步走到林晚面前。他停下脚步,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带着尚未散尽的戾气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不是碰她,而是目标明确地,拿向她还紧紧握在手里的那个相机。
林晚下意识地手指收紧,没有立刻松开。她抬起头,看向他。逆光中,他的脸隐在阴影里,只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里面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如此外露的怒意,以及……一丝她看不懂的、更深沉的东西。
是因为他的“所有物”被冒犯了吗?还是……
顾宴看着她眼中的戒备和迟疑,眉头蹙起,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却又似乎比平时多了一丝压抑的什么:
“松手。”
他的指尖,碰到了她紧握着相机的手。
冰凉的触感,与他周身散发出的、如同烈焰般的怒意,形成诡异的对比。
林晚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微微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