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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洛曼主仆三人被引至生活区边缘的一间空置木屋。屋子不大,但墙壁是用去皮的原木榫卯搭接,缝隙填满了混合干草的黏土,坚固而密实。地面经过夯实,铺着一层薄薄的石灰,角落里不见蛛网。三张木床架在石础上,离地一掌,铺着厚厚的干草和浆洗得发硬的粗布垫子。一张粗木桌子,几个表面磨得光滑的树墩作凳,还有一个用黏土和石块砌成、带有陶制烟管的小壁炉。对于旅途劳顿、习惯了虱鼠与潮气的他们而言,这里的干燥、坚固和异常的洁净,本身就像一种无声的宣言。

他们很快成了庄园里的观察对象。居民们忙于各自活计,眼神里是一种专注于手头事项的沉静,但对卡洛曼这三人,尤其是他那身剪裁精良、颜色鲜亮的南法贵族服饰,投来了毫不掩饰的、探究式的目光。那目光里没有恶意,更像工匠在打量一件未曾见过的工具。

最不加掩饰的是那些半大孩子。他们似乎有固定的学习和劳作时段,一得空闲,便会在卡洛曼散步时“恰好”出现。这些孩子能说些磕绊的法兰克语,带着浓重的口音,显然是在河口集市与商人打交道时学来的。

“老爷,”一个被称作小哲的男孩在傍晚拦住了他,眼睛盯着卡洛曼绣着金线的领口,“图卢兹……真有恁大?比巴塞尔还大?那里的房子,都是用白石头盖的?屋顶是红的?”

另一个扎着两个小发髻的女孩,叫小雨,怯生生地拽着同伴的衣角,小声问:“听说……南边的女人,裙子像云一样轻,是真的吗?”

卡洛曼被这些具体又天真的问题弄得一怔。通过这些商旅的碎片化描述,孩子们在心中拼凑出了一个失真的、绚烂的外部世界。他耐心地,试图用他们能理解的词汇描述图卢兹的石桥、喧闹的市场、山坡上的葡萄园和领主阴森的城堡。他解释说,并非所有房子都是白色,很多只是粗石;女人的裙子也没那么轻飘,厚重的羊毛和亚麻才是常态。

孩子们听得眼睛发亮,不时发出低低的惊叹。对他们而言,河口集市已是世界的边缘,卡洛曼口中的图卢兹,近乎传说。

一个更小的孩子这时蹒跚着走过来,扯了扯汉斯磨旧的皮甲下摆,仰起头,用含混的口音问:“大个子……你,你也叫汉斯?乔治叔叔船上有汉斯,卖羊毛的有汉斯,庄子以前也有老汉斯……为啥这么多汉斯?”

汉斯挠了挠他粗硬的金色短发,窘迫地看向主人。

卡洛曼蹲下身,让视线与孩子齐平。“这个名字……在很多地方都有人用。”他斟酌着词句,无法解释日耳曼语名的源流,“就像你们叫‘石头’,是希望孩子像石头一样结实。叫‘小雨’,是盼着雨水滋养田地。‘汉斯’……大概也是一个好愿望吧。”孩子似懂非懂,点了点头,跑开了。

与此同时,汉斯和布伦特,这两位跟随卡洛曼多年的老兵,找到了他们更感兴趣的观察点。他们对武力有着本能的敏锐。几天后他们就发现,每天下午,庄园里不当值的青壮年会聚集在村边一片夯实的空地上操练。

那景象与他们熟悉的骑士比武或松散民兵集结截然不同。这些人排成整齐行列,在萨克森战士弗里茨短促有力的口令下,重复着极其枯燥的动作:突刺,收回,格挡,步伐前移后撤。动作简洁到了极点,没有任何多余花哨,只有一种冰冷的韵律感。他们使用的长枪比寻常矛更长,白蜡木的枪杆在反复操练中磨得光滑,铁制的枪头在阴沉天光下闪着哑光。

随后进行的格斗训练更让两位老兵屏息。两人一组,使用包着厚布的木刀木剑对练。招式狠辣直接,专攻膝窝、喉结、腋下这类防护薄弱之处,配合着低扫踢击和迅猛的擒拿。汉斯看到一个个子不高的黑发青年,木刀虚晃一下,顺势切入对手怀中,手肘猛地撞击对方肋下,同时脚下使绊。若用的是真铁,这一下足以让对手瞬间丧失战力。

“诸神在上……”布伦特压低声音,喉结滚动了一下,“你看清楚了吗,汉斯?那黑头发小子刚才那一下,要是用真家伙,能直接把人的肝脾捣烂!他们从哪儿学来的这东西?”

汉斯目光凝重,缓缓摇头。“不知道。但你看看他们的眼神,老友。那不是农夫的眼神,是狼的眼神。我敢用我的剑发誓,林登霍夫伯爵那些倒霉的征粮兵,就是栽在了这群‘农夫’手里。”他们不敢靠得太近,只远远站着,内心却如遭雷击。这个庄园的秘密,远不止干净的街道和神奇的工坊,更在于这群沉默而高效的武装。他们开始用全新的、带着戒备与敬畏的目光,重新审视这片炊烟袅袅的村落。

卡洛曼听着随从压低声线的汇报,心中的波澜层层迭起。杨家庄园,不只在生活和技术上超出了他的认知,连战斗技艺都走上了一条截然不同、追求极致效率的道路。他回想起杨亮那句平淡的话——“一切秩序,都是为了生存和繁衍”。在这片弱肉强食的土地上,没有锋利的爪牙,再丰饶的田园也只不过是饿狼眼中的肥肉。而他,正站在一个同时拥有丰饶田园和锋利爪牙的地方,每日所见,都在冲刷着他固有的世界观。

日子一天天过去,卡洛曼的观察从表面的整洁有序,逐渐深入到一种更令人心神不宁的内核。这里的秩序并非依靠严刑峻法或宗教威慑维持。他注意到,哪怕是最小的孩子,饭前也会自觉走到屋外的水槽边,用木勺舀水冲洗双手。每隔几天,公共浴堂便会开放,利用工坊的余热烧水,男女分时入内洗浴。他曾听杨亮对负责此事的妇人随口提过:“水里、污垢里藏着看不见的小虫子,会让人生病腹泻。”这话比任何牧师关于洁净与罪恶的布道都更直接,更令人信服。

时间在这里也被精确掌控。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工坊轮班、集体操练、孩童上学,皆有固定的钟点(他们使用一种改进的沙漏和日晷结合的方式来计时)。这种对时间的集体遵从,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纪律体现。

第一次真正的文化冲击,来自冬季的第一个节日。那并非他熟悉的圣诞,杨亮称之为“冬至”。那天,所有工坊停工,学堂放假。庄园里弥漫着一种温馨的忙碌。家家户户都在准备一种叫做“饺子”的食物,用异常珍贵的细白麦粉和面,擀成薄而圆的皮,包裹上剁碎的肉糜、酸菜或是有限的干蔬。卡洛曼主仆被邀请到杨亮家中。杨亮的母亲,那位被众人尊称为“老太太”的和蔼老人,正带着几个妇人忙碌。她耐心地示范如何将馅料放在皮中央,如何对折,然后用手指灵巧地捏出细密的花边,使饺子形如一弯新月。汉斯试图帮忙,但他粗壮的手指完全不听使唤,要么捏不紧,要么馅料挤了出来,引得众人善意哄笑。夜晚,所有人都聚集在最大的食堂里,分享着热气腾腾的饺子,空气中弥漫着醋和一种叫“蒜”的、味道极为辛辣的佐料气息。没有牧师主持仪式,没有对神只的祈祷,只有家人邻里间的谈笑,以及对来年收成与平安的朴素祝愿。这种以家庭和社群为核心、充满人间烟火气的节日,与他记忆中那些庄严、神秘且总带着一丝压抑的宗教节日迥然不同。

冬至后,天气愈发酷寒,第一场雪悄然覆盖山谷。庄园的生活重心转向室内,但工坊并未完全停歇,转而生产更多农具、织机和日常用品。卡洛曼注意到,即使在漫长的农闲,人们也极少无所事事。男人们编织草绳、修补工具、制作木器;女人们纺线织布、缝补衣物。夜晚,人们常围聚在温暖的工坊或设有火塘的大屋里,听老人讲述“古老东方的故事”,或是交流农耕、畜牧的经验。时间在这里被填充得充实而富有成效。

深冬时节,庄园迎来一桩喜事——杨保禄和诺拉的孩子即将出生。消息传开,整个庄园像一部精密的机器般动员起来,却忙而不乱。产房设在杨家,早已烧起了热炕,准备了大量煮沸后晾温的清水和反复蒸煮曝晒过的干净白布。杨老太太亲自坐镇,几位跟随她学习过接生技术的妇人作为助手。在卡洛曼的记忆里,妇人生产如同在鬼门关前徘徊,充满了恐惧与不确定性,产婆除了经验,更多是带领家人向圣母祈祷。但在这里,他感受到的是一种基于充分准备和明确知识的镇定。

他远远看到杨亮和杨建国父子在屋外沉默地踱步,眉头紧锁,那是属于父亲的、跨越文化的普遍焦虑。但屋内,没有惊慌的尖叫,只有杨老太太沉稳的指令和助手们简洁的应答。经过一段漫长而煎熬的等待,一声响亮有力的婴儿啼哭猛然划破了冬夜的寂静。

不久,杨老太太抱着襁褓走出来,脸上带着疲惫而宽慰的笑容:“是个结实的小子,母子平安。”

卡洛曼上前道贺,终究忍不住心中疑惑,问道:“如此顺利,是施行了什么特别的……仪式或祈福吗?”

杨亮接过话,他的回答再次让卡洛曼的认知根基动摇:“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祈祷上,不如把力气用在看得见的地方。保持产房温暖,不让冷风侵入。接生的人手和所有用具都用沸水煮过。懂得如何在关键时刻引导产妇用力,知道怎么调整不利于生产的胎位。准备、干净、还有正确的知识,比任何祈祷都更能保住大人和孩子的命。”这番话,平静却有力,彻底颠覆了卡洛曼关于生命与神迹的固有观念。

时光流逝,当最严寒的时日过去,风中开始带上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时,庄园迎来了另一个更为盛大、准备期更长的节日——春节。杨亮告诉他,这是他们故乡最重要的节日,意味着辞别旧岁,迎接新年。

节前许多天,庄园就进行了彻底的大扫除,人人沐浴,换上哪怕打补丁却也浆洗干净的衣衫。孩子们则穿上了崭新的粗布衣裤。家家户户的门楣上贴起了用神秘青黑色墨水书写在红纸上的字符(杨亮称之为“春联”),那些方块的、工整的字符对卡洛曼而言如同天书,但鲜红的纸张与墨迹对比鲜明,透出一种强烈的、直白的热闹与喜庆。

除夕之夜,盛宴空前。长条木桌上摆满了各式菜肴,除了必不可少的饺子,还有炖煮得烂熟的肉、罕见的炒菜、用豆子发酵制作的酱料,甚至还有限量分配的、用庄园自酿地瓜酒蒸馏出的、清澈而烈性的“白酒”。所有人,无论原是流民、孤儿还是杨氏本家,都围坐在一起,像一个无比庞大的家族。杨建国老人作为长者,起身说了几句,没有引用任何神学教义,只是朴实感谢了过去一年所有人的辛勤劳作,总结了得失,并表达了对未来一年风调雨顺、人畜平安的期望。

随后是守岁。没有通宵的祈祷忏悔,而是众人围坐在广场上熊熊燃烧的篝火旁,老人们给孩子们讲着“年”这头可怕怪兽的传说。孩子们既害怕又兴奋地听着,等待着。当时近午夜,庄园边缘的空地上,有人点燃了几根引信。嗤嗤声后,几声沉闷的巨响炸开,几团耀眼的火光嘶叫着冲上漆黑的夜空,虽然远不如真正的雷霆震撼,却在那一刻轰然绽放,化作短暂却绚烂无比的光之花。

“这是为了驱赶不好的东西,迎接新的一年。”杨亮站在卡洛曼身边,平静地解释。

卡洛曼仰着头,夜空中的光华在他深蓝色的眼眸里明灭。耳边是庄园居民们发自内心的欢呼与孩子们兴奋的尖叫。他置身于这片阿尔卑斯山脚下的偏僻山谷,周围是黑发黑瞳的东方人、金发碧眼的日耳曼人、以及各种血脉交融的面孔,他们共同庆祝着一个源自遥远东方的、古老而充满生命力的节日。在这一刻,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杨家庄园不仅仅是在这片土地上生存下来。他们是在这里,固执地、顽强地、甚至可说是奢侈地,复刻并延续着一整套属于他们自己的、活着的文明。这种由内而外、渗透到日常点滴骨子里的文化韧性,比任何水力锻锤或精良板甲,都更让他感到一种无言的、沉甸甸的力量。他不再仅仅是一个置身事外的观察者。一些念头开始在他心中萌发:这样的生存方式,对他所来自的那个充斥着苦难、愚昧与僵化秩序的世界,究竟意味着什么?是启示,还是……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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