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探老鸦滩,虽未能擒住那水下黑衣人,却坐实了沉船案乃人为破坏,且与幽冥道脱不了干系。林风心知打草惊蛇,对方短期内必会更加谨慎,直接再探老鸦滩或漕帮总舵恐难有收获。他决定改变策略,从那些遇害的船老大身上寻找突破口。
次日,林风再次来到码头,找到了昨日茶摊上议论的那几名苦力,略施小惠,便打听到了更多关于“顺风号”刘老大以及前几位遇害船家的详细信息。
刘老大名叫刘福,为人仗义,在码头人缘颇好,家住城西。他遇难后,家中只剩一老妻和一尚未成年的儿子,漕帮虽派人送了些抚恤,但刘妻始终认为丈夫死得不明不白,曾去衙门喊冤,却被以“证据不足,系意外落水”为由搪塞了回来。
林风来到城西刘福家。那是一座普通的民居,门庭冷落。刘妻是个面容憔悴的妇人,眼神带着悲愤与无助。听闻林风是来打听丈夫之事,她起初十分警惕,直到林风出示了那面虽未明言、但气度不凡的金牌(未完全展示,只让其感受到官家威严),并言明是暗中查案,她才仿佛抓到救命稻草,将林风请进屋内。
“……我家那口子,水性那么好,在运河上跑了大半辈子,闭着眼睛都能摸回临江城,怎么会栽在老鸦滩?”刘妻抹着眼泪,“出事前那几天,他就心神不宁,说漕帮最近逼得太紧,抽成高不说,还非要他们运一些……一些来路不明的‘黑货’,他不肯,还跟漕帮的管事吵过一架。”
“黑货?可知是什么东西?”林风追问。
“他不肯细说,只说是些用油布裹得严严实实的箱子,沉得很,不像是寻常货物。他还偷偷跟我说,怀疑漕帮在帮人运违禁的东西,怕是掉脑袋的勾当。”刘妻压低声音,“出事前一天晚上,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一个人在房里翻看他那本破旧的航行日志,写写画画了大半夜,嘴里还念叨着‘原来是这样’……第二天出船,就再也没回来。”
航行日志!林风精神一振:“那本日志现在何处?”
刘妻摇头叹道:“他习惯把重要的东西都放在船上一个小柜子里,说随时要看。船沉了,日志怕是也……”
线索似乎又断了。但林风不死心,他仔细询问了刘福平日放日志的习惯位置,以及“顺风号”沉没的大概地点。
离开刘家,林风再次来到码头,租了一条小船,假意游览运河风光,实则慢慢靠近“顺风号”的沉没区域。他让船夫在远处等候,自己则借口观赏水鸟,运起内力,凝神望向浑浊的河水。
【神捕系统】的被动扫描能力对水下进行粗略探测,确认了“顺风号”残骸的大致轮廓。那日志若真在船上,经过河水浸泡,恐怕早已损坏。但刘福是经验丰富的老船家,重要东西会不会有备份或特别的存放方式?
林风回忆起刘妻的话,“习惯把重要的东西都放在船上一个小柜子里”。他目光扫过河面,又看了看两岸。忽然,他注意到离沉船位置不远的下游岸边,有一片茂密的芦苇荡。根据水流方向和速度,如果船体破裂,一些不太沉重、封闭性好的小物件,是有可能被水流冲入芦苇荡的。
他让船夫将船划向芦苇荡。这片芦苇荡面积不小,搜寻起来如同大海捞针。林风深吸一口气,摒弃杂念,将自身感知提升到极限,同时【神捕系统】调整为高精度局部扫描模式,虽消耗心神,但为了关键线索,值得一试。
他跳下小船,踏入齐腰深的芦苇丛中,仔细搜寻。一个时辰过去,毫无所获。就在他准备放弃,考虑其他方法时,系统传来微弱的反馈:“右前方三米处,水下淤泥中探测到非自然木质结构。”
林风涉水过去,伸手在冰冷的淤泥中摸索,果然触到一个硬物!他用力将其拔出,是一个尺许见方的桃木小盒子,做工精巧,密封极好,盒子上还挂着一把小铜锁,虽然布满水藻淤泥,但盒子本身并未进水。
“找到了!”林风心中一动。这很可能就是刘福存放重要物品的盒子!他用力扭断铜锁,打开盒盖。里面用油纸包裹着几样东西:一叠银票、一枚刻着“福”字的私人印章,以及一本用特殊油浸泡过的、纸张坚韧防水的薄册子——正是刘福的航行日志!
林风大喜,立刻翻阅日志。前面大多是正常的航行记录,但在最后几页,笔迹明显变得急促潦草:
· “腊月初七,蒋帮主亲自押运一批‘黑箱’,目的地‘鬼哭峡’,异常神秘,不许靠近。”
· “腊月十五,三当家醉酒失言,提及‘黑货’乃‘上面’所需,关乎‘大业’,违者杀无赦。”
· “腊月二十,发现‘黑箱’转运规律,并非直运鬼哭峡,而是先在‘黑水坞’停留,夜间有陌生快船接应……”
· “腊月廿二,跟踪接应快船至‘野猪岭’附近失去踪迹,岭内有疑似岗哨……此事蹊跷,恐惹杀身之祸,需谨慎。”
日志到此戛然而止。后面便是空白页。
“黑水坞”、“鬼哭峡”、“野猪岭”!还有“上面”、“大业”!这些地名和词汇,无疑指向了幽冥道更深层的秘密据点或运输路线!刘福正是因为窥破了这个秘密,才招致杀身之祸。那水下黑衣人破坏他的船,绝非仅仅因为他不愿运“黑货”,更是为了灭口!
林风将日志妥善收好,清理掉痕迹,返回小船。他心中已有计较。漕帮不过是幽冥道摆在明面上的棋子,真正的关键,在于那条秘密运输线以及最终的目的地“鬼哭峡”。
他没有立刻动身去追查这些地点,那样太过盲目。当务之急,是确认“黑水坞”这个中转站的情况,并找到幽冥道仍在利用漕帮运输“黑货”的证据。
回到客栈,林风仔细研究了临江城周边的水道图。“黑水坞”是运河的一个小支流岔口,位置偏僻,附近只有一个废弃的砖窑,平时罕有船只前往。
接下来的两天,林风白天在码头观察漕帮船只的动向,晚上则暗中监视“黑水坞”方向。他发现有特定标识的几艘漕帮货船,会在深夜时分悄然驶入黑水坞,停留约一个时辰后空船离开,行踪诡秘。
第三天夜里,林风决定亲自潜入黑水坞一探。他凭借超绝的轻功,避开了漕帮在岔口设置的两处明哨,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靠近了那座废弃的砖窑。
砖窑临水而建,有一个小小的私人码头。此时,码头上正停着一艘漕帮货船,几名漕帮弟子正在从船上往下搬运那些用厚重油布包裹、看起来就十分沉重的“黑箱”,搬进砖窑之内。砖窑深处,隐约有灯光和人声。
林风绕到砖窑后方,找到一个通风口,屏息向内望去。只见砖窑内部已被改造,点着数盏油灯。除了搬运的漕帮弟子,还有两名身着灰色劲装、气息明显不同于漕帮众人的男子在一旁监督。这两名灰衣人眼神冷漠,太阳穴高高鼓起,竟都是一流好手!他们腰间佩着弯刀,刀柄的样式……与云岭山谷那些幽冥道教众的武器有七八分相似!
“快点!天明之前必须装船运走,误了时辰,你们担待不起!”一名灰衣人冷声喝道。
“是,是,大人放心。”一名漕帮小头目连忙赔笑。
果然是幽冥道的人在直接控制!这些“黑箱”里,装的究竟是什么?兵器?金银?还是……更诡异的东西?
林风耐心等待,直到所有“黑箱”都被搬进砖窑内部的一个侧洞,漕帮弟子退出去守在外面,只剩下那两名灰衣人时,他才如同一片落叶般,从通风口悄然滑入,藏身于一堆废弃砖坯之后。
他需要更确切的证据,最好能知道箱中何物。只见那两名灰衣人走到侧洞前,其中一人从怀中取出一把奇特的钥匙,插入洞门上的锁孔。
机会!就在洞门即将打开的瞬间,林风动了!他如同鬼魅般从藏身处射出,目标直指那持钥匙的灰衣人后背!同时,另一只手屈指连弹,数道凝练的纯阳指风射向另一名灰衣人的周身大穴!
攻其不备,速战速决!
“什么人?!”两名灰衣人反应极快,但林风的速度更快!持钥匙者只觉背后恶风袭来,仓促间回身格挡,却被林风蕴含后天内力的一掌结结实实印在胸口!
“咔嚓!”胸骨碎裂声响起,那灰衣人哼都没哼一声便倒飞出去,撞在砖墙上,软软滑落。
另一名灰衣人勉强避开两道指风,却被第三道指风击中肩井穴,整条手臂顿时酸麻无力。他骇然失色,刚想呼喊,林风已如影随形般贴近,并指如风,点中其哑穴和麻穴,后者顿时僵立当场,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瞬间制服两人!林风不敢耽搁,迅速从那昏迷的灰衣人身上搜出钥匙,打开侧洞铁门。
洞内空间不大,整齐地码放着十几个“黑箱”。林风撬开其中一个,里面竟是满满一箱打造精良的军用弩箭!再开一箱,是寒光闪闪的腰刀!皆是朝廷严控的军械!
“私运军械……幽冥道果然贼心不死,仍在积蓄力量,图谋不轨!”林风眼神冰冷。这证据,足以让漕帮万劫不复,也能顺藤摸瓜,重创幽冥道!
他正欲检查其他箱子,窑外突然传来漕帮弟子的惊呼和杂乱的脚步声,显然是听到了里面的动静。
林风当机立断,不再留恋。他将那被点了穴道的灰衣人提起,如同拎着稻草般,身形一闪,已从原路掠出通风口,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黑暗的芦苇丛中。
有了人证(虽不能言)和已知的物证地点,下一步,便是如何利用这些,撬开漕帮乃至幽冥道的硬壳了。林风感觉,自己距离后天中期的门槛,似乎又近了一步。不仅仅是内力的增长,更是这种于危机中掌控局面、洞悉真相带来的心神锤炼。临江城这盘棋,他已落下一子,接下来,该轮到对方应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