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识洪流,无形无质,却比刀剑更利,比煞气更毒!
柳知意身后那浩如烟海的书卷虚影,并非幻象,而是他以“文曲夺灵阵”强行凝聚的、白鹭书院千年积累的文华菁英与那些被汲取的学子灵性所化!此刻,这股磅礴的精神力量被他引动,化作实质的冲击,如同决堤的江河,带着万千经义、无数道理,轰然涌向林风三人!
这不是简单的精神攻击,而是试图以“道理”本身,碾压、同化、覆盖他们的意志!若心神不够坚定,轻则意识混乱,沦为痴傻;重则自我认知被彻底冲刷、重塑,成为只知遵从某种“至理”的行尸走肉!
首当其冲的洛青川,只觉脑海中瞬间被塞入了无数拗口经文、艰深义理,头痛欲裂,眼前发黑,体内真气都随之紊乱,闷哼一声,竟踉跄后退,几乎站立不稳!他修为虽高,但走的刚猛路子,于精神层面的防御并非所长。
苏沐雪亦是脸色一白,剑心受扰,那清冽的剑意在这杂乱磅礴的“道理”冲击下,竟有些涣散之象。她紧守灵台一点清明,青霜剑嗡鸣,却难以斩破这无形的枷锁。
唯有林风!
他立于洪流中央,眼神锐利如初。巡天星盘悬浮头顶,星辉垂落,如同中流砥柱,将那汹涌而来的知识洪流强行分开、阻隔!星盘蕴含的乃是周天星辰运转的至理,浩渺、正大、包容,远非柳知意这偏执窃取而来的杂乱文华可比。
但柳知意借助阵法,力量源源不绝,洪流一波强过一波,星辉光幕亦在剧烈摇晃。
“没用的!”柳知意眼神狂热,玉笔疾挥,操控着洪流不断冲击,“知识便是力量!真理即为永恒!尔等蛮力,在这浩瀚文海面前,不过是螳臂当车!放弃抵抗,融入这智慧的海洋吧!”
林风感受着星盘传来的压力,心知不能久守。对方以阵为基,力量近乎无穷,必须破其根本!
他的目光越过汹涌的精神洪流,锁定在柳知意手中那支不断刻画文曲璧的玉笔,以及那盏燃烧着苍白火焰的油灯上。那油灯,恐怕就是维持阵法和精神冲击的能量源头!
“你的道理,不过是窃取而来的残羹冷炙,也配称智慧?”林风冷声开口,声音在精神洪流的咆哮中依旧清晰,“真正的智慧,在于明辨是非,坚守本心,而非如你这般,沉溺偏执,戕害生灵!”
说话间,他并指如剑,却并未射向柳知意,而是将自身武道意志、刑警的洞察信念、以及对星辰正道的理解,尽数融入《星陨指》中!这一次,指劲不再追求物理的破坏,而是凝聚成一道无形无相、却蕴含着他全部精神与信念的“慧剑”!
此剑,斩的不是肉身,而是虚妄,是偏执,是那扭曲的“道理”!
“斩!”
林风心中默念,那道无形慧剑离体而出,无视了磅礴的知识洪流,如同穿越虚空,直接斩向柳知意手中玉笔与那盏油灯之间的无形联系,以及他自身那偏执疯狂的意念核心!
这不是真气与精神的碰撞,而是意志与信念的对决!
柳知意脸上的狂热瞬间凝固!他感觉到一股无比坚定、无比纯粹、不容置疑的意志,如同开天辟地的利刃,悍然斩入了他以知识和偏执构筑的精神世界!
他引以为傲的“知识洪流”,在这道纯粹的“慧剑”面前,竟如同遇到了克星,纷纷崩解、退散!那支玉笔与油灯之间的联系猛地一颤,几乎中断!他自身那沉浸在无尽知识掠夺中的偏执意念,更是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剧烈震荡起来!
“不!不可能!我的道理……我的智慧……”柳知意发出不敢置信的嘶吼,眼中第一次出现了慌乱。他赖以维系一切的力量源泉,正在被动摇!
就是现在!
林风抓住这瞬息的机会,身形暴起,如同挣脱了枷锁的苍龙,瞬间穿过威力大减的精神洪流,直扑柳知意!真正的《星陨指》力在指尖凝聚,星辉闪耀,直点其胸前大穴!
柳知意心神受创,反应慢了一拍,仓促间只得抬起玉笔格挡!
“咔嚓!”
蕴含着先天中期真元与星辰之力的指劲,岂是一支玉笔所能抵挡?玉笔应声而碎!
指劲余势不减,狠狠点中柳知意胸口!
“噗——!”
柳知意如遭重击,鲜血狂喷而出,周身那冰冷专注的气息瞬间溃散,整个人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般萎靡下去,重重摔倒在地。他身后那浩如烟海的书卷虚影也随之剧烈波动,然后如同泡影般寸寸碎裂、消散。
那盏苍白油灯的火焰猛地摇曳了几下,迅速黯淡下去,最终“噗”地一声熄灭。
充斥第七层的磅礴精神压力,如同潮水般退去。
藏书楼,恢复了寂静。
洛青川与苏沐雪顿感压力一轻,大口喘息着,看向林风的目光充满了惊佩。方才那等层次的精神交锋,凶险程度远超寻常武斗。
林风走到瘫软在地的柳知意面前,封住其周身功力。柳知意面如死灰,眼神涣散,口中兀自喃喃:“我的道……我的智慧……怎么会……”
他已彻底被林风那一记“慧剑”斩破了心神根基,纵然不死,也已是个废人。
林风没有理会他,目光落在那块白色玉璧——文曲璧上。此刻玉璧光芒内敛,上面那些细密的符文也黯淡下去,但依然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庞大而精纯的文华精神能量。
他小心地将文曲璧拿起,感受到其中能量虽被净化了邪气,但依旧躁动不安。若处理不当,恐生变故。
“此地不宜久留。”林风对洛青川二人道,“带上他,我们立刻离开。书院文运被窃取已久,需尽快将此璧交还,或由天机阁设法导引回归。”
三人带着昏迷的柳知意和文曲璧,迅速离开了藏书楼,趁着夜色悄然出了白鹭书院。
回到小镇客栈,林风立刻修书一封,将此地情况详细说明,连同文曲璧一起,让天机阁暗线以最快速度送往星陨峰,请玄微子阁主定夺。
至于柳知意,则交由随后赶来的六扇门高手押走审讯,希望能从他口中撬出更多关于幽冥道“文曲”一脉,乃至其他星位的线索。
站在客栈窗前,望着远方晨曦中逐渐清晰的栖凤山轮廓,林风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白鹭书院之危暂解,但幽冥道“文曲”星使落网,意味着他们“北斗七星”的计划再次受挫。可以预见,接下来的反扑,必将更加猛烈。
而他自己,在经历了与柳知意这番别开生面的精神意志对决后,对于自身武道,对于《星陨指》,乃至对于“智慧”与“力量”的理解,都有了全新的感悟。
他隐隐感觉到,先天中期的瓶颈已然松动,或许不久之后,便能触及那更高的层次。
江湖路远,风波未止。但他的剑,他的指,他的信念,必将愈发锋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