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绵起伏的山脉蜿蜒盘踞,山谷里兵卒正在操练。
白宸手握佩剑剑柄,站在最高的山岗上,遥望远方天际,不知在想什么。
不多时。
山岗上一匹快马疾行而来。
“白副将,出,出事了。”来人翻身下马,声音急促。
白宸侧头凝着郑虎问:“出了何事?”
“今晨,颜姑娘中毒,将军雷霆大怒,命人拿了刘军医严刑拷问。”
郑虎前几天才挨了五十军棍,呲牙咧嘴忍着疼,简洁说了经过。
白宸眉宇紧蹙,声音也染上一丝几不可察的焦急,还有一丝狐疑:“颜殊怎么样了,她可有事?”
“听说那毒无解,颜姑娘只怕,只怕是……”郑虎话还没说完。
白宸已翻身上马,一策缰绳,扬起一路黄沙飞尘。
马儿一路疾行至将军府。
白宸方才翻身下马入了府门,那大门突的哐当一声紧闭。
将军府内侍卫如潮水涌出,四面墙头也冒出许多人,皆手持精巧弩机,弩机箭矢也全都对准他。
白宸环视一圈。
最终将视线落在,站在台阶上的孙朝祥身上:“末将只是想来看末将的未婚妻而已,将军如此严阵以待,是何意?”
“给本将拿下他!”孙朝祥二话没说直接下令拿人。
“孙将军,我乃皇上钦命的正六品武将,一未作奸,二未犯事,不知孙将军为何命人拿本副将?”白宸沉声喝问。
“你到底犯了何事,等会儿擒住你,本将自会亲口告诉你。”
孙朝祥一张脸阴沉的几可滴出水来,说完一个挥手:“给本将军抓活的。”
侍卫得令都举刀砍了过去。
多说无益。
白宸自是拔剑迎敌。
整个将军府前院,一片刀光剑影金戈之声,伴着道道惨叫,四五十个侍卫不到半柱香,已倒地一大半。
孙朝祥见状怒极,又一个挥手,半空中弩箭如雨,密密麻麻疾射而至。
白宸手中三尺青锋舞的密不透风。
然则……
他前几天才领了八十军棍,伤势本就未好,这会儿一番动作,那伤口也渗血裂开,不多时动作稍慢。
噗嗤~
一根短小弩箭将他射中。
白宸身形一滞。
齐通突的飞身而起,一脚踹在白宸胸口,将他踹倒在地。
抬脚就把白宸踩在脚下,接着手中大刀也抵在白宸颈脖。
齐通冷哼一声:“白副将,你胆大包天盗取军机要密,还在将军府犯上作乱公然行刺将军,起来乖乖的跟我走吧。”
将军府的暗牢里。
白宸被铁链牢牢锁困在木桩上,身上银甲也被卸下来,里面雪白里衣碎裂,被血染红。
齐通拿着条黑色浸了盐的鞭子,用力抽打着,鞭子每落下一记,都会在白宸身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口子。
孙朝祥坐在旁边竹椅上,只神色阴鸷的看着。
打足五十鞭。
齐通用力啐了一口:“果然不愧是靖远侯,倒还真有乃父白伯奇之风,是个硬骨头,挨了五十鞭也是一声不吭。”
“白宸,我敬你是条汉子,给你指条明路,只要你把东西交出来,我保证和将军求情,不会为难你,如何?”
白宸吐了口血沫子,嗤笑出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虽不知你们想找什么,但我肯定没有。”
齐通声音阴恻恻的:“整个鬼域都是我们的人,只有你是新来的,不是你盗走的,还能是谁?”
“我是新来的,所以出了什么事,都是我做的?”
白宸看着他满脸嘲弄:“齐通,你是亲眼看到我入将军府盗取军密,还是你手里有证据,能证明是我做的?”
放过他。
真当他是三岁小儿那么好哄骗么?
“咳,咳咳……”
白宸连咳了好几声,又道:“将军,当夜回府后我同阮玉坤等人一起领了八十军棍,之后一直在大营养伤操练。”
“营中众将士都能为我作证,我未曾离开过大营。今日知晓颜殊中毒,方才焦急入城,却不想原是将军的、请君入瓮。”
“其实,将军想寻我问话,正常命人传唤就是,何必弄出这么大阵仗,还给我扣上那些莫须有的罪名?”
“啪~”
齐通又一鞭子甩过去,白宸闷哼了一声。
“白宸,你别以为如此信口雌黄,就可以蒙混过关。”
齐通满脸阴狠之色:“多年来鬼域一直平安无事,你才来不到一年,却是频频出事,你还敢说此事和你无关?”
白宸看向孙朝祥:“将军与其拿住我逼问,不如多看看身边的人,说不得还真能抓住那盗密的鬼。”
“白宸,到了此时,你还想挑拨我和将军的关系?”齐通怒目圆瞪,又一连甩了白宸好几鞭。
“呵,呵呵……”
白宸不止未呼痛,反而咧嘴,笑出了声:“齐通,你这是被我说中,所以恼羞成怒了么?”
“你……”齐通刚要开口。
白宸却打断他道:“你说的对,鬼域是你们的地方,当初我孤身来鬼域入职,身边未带一卫一卒。”
“这近一年来,我奉将军之命北营练兵,负责鬼域外围布防,你们处处排挤我防着我。”
“城中我所到之处,暗处总会有不少眼睛盯着。我的行踪,他们应该都向将军禀报过了吧?”
“不该去的地方,他们可曾见我进去过?我连军密都接触不到,将军觉得我要如何盗取?”
“反倒是齐通,和将军身边的人,他们才是您最信任,也是最有可能,接触到军密的人。”
“将军真能保证,他们都对你,绝对忠诚么?”
齐通脸色一变,握鞭拱手看向孙朝祥:“将军万勿听他胡言,属下跟随将军二十多年,绝不可能背叛将军。”
白宸提醒道:“将军,老话说的好,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
齐通恶狠狠的盯着他:“白宸,我对将军忠心耿耿,你再敢胡说,信不信我现在就了结了你。”
“军密还未找回,却急着杀我灭口,齐副将果然忠心。”
白宸不怕死的讽刺了一句,微顿:“我只问将军一件事,颜殊中毒之事,到底是真是假?刘军医是否也被将军拿下?”
孙朝祥终于开了口:“到了此时,你倒还有心情担心她?”
白宸只冷笑:“将军若真想找回军密,最好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孙朝祥睨着他许久:“她的确中了毒,你想告诉本将,此与军密被盗有关?”
“将军不觉得太巧,也太奇怪了?”
白宸呼吸微重,反问:“为何颜殊已身受重伤,还有人给她下毒?为何刚好此时,将军府中又丢了军机要密?”
孙朝祥没答话,微眯了眼睛,面色更渐阴沉。
发现东西丢失之后,他第一时间将白宸抓了起来。
这点……
他的确怀疑过,可那女子本就重伤又中了毒,桃院还有人守着。
不可能是她做的。
他也不觉得,白宸会把罪名,往个女子身上推。
所以……
他想听听白宸到底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