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殊并不知,前世萧家人具体哪日到的鬼域,她见到萧家人时,已经被烧伤,那时她正在阮家养伤。
“是有。”
颜殊点了点头道:“只是,白副将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和你身世有关。”白宸把画轴打开,又把萧霖的话复述了一遍。
颜殊只看了一眼,便将画轴放回桌上,听完也未有任何表情。
白宸说完,笑了笑道:“我做梦都没想到,你的身世会如此离奇,你的身份竟也如此的了不得。”
“原本我就打算送你回炎京,正好你的家人来寻你。过几日你身体好一些,就和他们一起回去吧。”
“老国公如此心疼你,特意派萧霖来接你回去,想来定不会薄待你。炎京多名医,也能更好的调理你的身体。”
“我稍后便会传信回京,派人秘密前往燕赤求取解药,你放心,我既说了,定不会食言。”
颜殊未语。
这些时日刻意不去想,此刻听了白宸的话,前世那些记忆再次浮现脑海。
萧老国公……
说来萧家人之所以找她回去,其实就是为了圆老国公临终一个心愿。
她与老国公夫人长得极其相似,且老国公和老国公夫人夫妻情深。
只可惜老国公夫人早年离世,老国公每每想起都会黯然神伤。
只是前世她被严重烧伤。
老国公到底没看到那张相似的脸,最终带着遗憾在她面前离世。
她以为那么多年她也该忘了。
此刻她却是清晰的记起,老国公初见她时的失望眼神,临死前看着她时眼中浑浊的泪水,和紧握着她不肯松开的手。
还有他唯一留给她的话。
他声音嘶哑虚弱的留了一个字给她:“好,好……”
好?
可好什么呢?
是希望她能治好已毁容的脸,还是希望她以后好好的?
又或是欣慰临终时见到自己这个亲孙女?听到她唤他一声祖父?
老国公离世后,她曾无数次想过老人那个好字的意思。
她能看出来,老人虽有失望,可并没有嫌弃。
反而是喜欢她的……
白宸看她出神,担忧问道:“颜殊,你,怎么了?”
“我没事。”
颜殊自过往思绪中回神:“只是太震惊了,这件事也太突然,我需要时间想清楚。”
发生这种事,是个人都会觉得震惊,甚至是难以接受。
白宸并未多想,又问:“那你要不要,见见那位萧将军?”
“暂时不见了。”
那些人前世她早就见过。
没什么好见的。
萧家,此生此世,她都不想再踏入。
只是……
她必须回去见老国公一面。
老国公时日无多。
想来这也是萧霖不顾及白宸身份,和他言明所有的原因。
前世她在病床前唤了那个陌生老人一声祖父。
而老人临终时留给她一个好字。
这祖孙名分前世就定下,就算不回萧家,她也必须走这一趟。
圆了老人前世遗愿。
不能再让老人带着遗憾离开。
“那你仔细想想,我先去忙其它的事。”白宸嚅唇,似还想说什么,最终却没能开口,只留下那幅画轴。
出了院落。
白宸沉沉的吸了口气。
他能看得出她的犹豫,终究是血脉亲人,她应该也是想回去的吧。
萧国公与国公夫人林氏,生了三子却只得一女,对唯一的女儿从来都是捧在掌心,她的两个哥哥对唯一的妹妹也向来如珠如宝。
得知她的身份,他们也一定会对她,很好的吧?
应该、会的吧?
白宸脑子一片混乱,不停的安慰自己,心底却难掩浓烈担忧。
可他没有理由阻止她回萧家。
自她身世揭开的这刻起,他也清楚的意识到,他再也留不住她。
可能怪谁呢?
只能怪命运弄人。
只能怪他还是太弱小。
即使心中再如何悸动,却也只能暂时,将那份刚刚才萌芽的情放下。
待到来日他一飞冲天……
他们之间才会有可能。
白宸思索着,眼眸变得坚定,男人最终踏步离去。
就在白宸离开后不久。
颜殊摒退玉儿环儿,让小六找来军医张耀。
“颜,颜姑娘,您唤老朽过来,不知有何要事吩咐?”张耀眼圈乌青,站在那儿,浑身瑟瑟发抖。
颜殊看向小六:“听白副将说,刘军医已被放出来,这几日你我都承蒙他的照顾。那日若非他拉住你,你这条小命也早就丢了。”
“如今我已无碍,木青他们也很快会过来,反倒刘军医被刑囚身受重伤。”
“救命之恩,礼当重谢。小六,你让玉儿做些吃食带过去,你和她就暂时留在刘军医身边好好照顾。切记,照顾恩人要用心,万不可再出言顶撞。”
“殊姐姐放心,小六明白的,定不敢再顶撞,惹刘爷爷生气。”
小六赶紧点头,原本他还想问问,殊姐姐那离奇身世到底是真是假,可殊姐姐说的对,刘军医救过他的命,他的确该过去拜谢。
眼见小家伙被支走。
屋中只剩下自己,张耀苦着一张老脸,身体也抖得更厉害了。
关上房门。
颜殊看向张耀道:“把笔墨纸砚拿过来,我说,你写。”
“是。”
张耀不敢不从,拿来纸笔站在桌边,颤颤巍巍开始书写。
等颜殊念完。
他搁笔,将那纸双手奉过去:“颜姑娘,老朽都写好了,您看。”
颜殊却没接,只道:“这药方可以解我的毒,但有两味草药难寻。”
“若城中寻不到,张军医可带药方去找白副将帮忙。”
“什么,这药方可以解你的毒?”张耀闻言惊呼出声。
他蓦地垂头,仔细看向手中药方。
待看完。
更是激动到声音都在抖:“妙啊,这药方果真是妙啊,哎,都怪老朽方才神游天外,竟未能察觉。”
“敢问颜姑娘,您自何处寻得如此奇妙的方子?”
他震惊的抬头问,许是因为太过激动欣喜,竟是忘记了害怕。
“晚辈几年前无意中得到一本医书,上面记载了不少制毒解毒之法,我只背下了药方,却从未尝试过。”
颜殊解释了一句,笑道:“还得劳烦张老为我配药。另外,我希望您能牢牢记住,这药方是您写的,解毒之法也是您想出来的。”
张耀愣了下,“可是颜姑娘,这方子明明是你说,我写的啊?为何,你却不想让别人知晓?”
“缘由为何,您不必多问。”
颜殊只声音清浅的道:“您只需记住,此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若你敢告诉别人,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锵~
斩渊突地被拔出来,森冷的锋利寒光,在屋子里溢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