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易被噎,摸着脑门儿,讪讪的笑:“还是主子英明睿智,一眼就看出问题症结,属下愚钝实在想不明白,还请主子明示。”
楚怿冷哼了一声:“孙朝祥主掌鬼域十多年,朝廷每年都会派钦差去往鬼域巡查,你有见哪次查出问题了?”
“孙朝祥本人行事,向来都极为谨慎,鬼域之中又全是他的人,你觉得他们能有几个是手脚干净的?”
云易思索着道:“此次被牵连的人,总共二十有七,而鬼域一将四副,更是两死一伤,除开白宸所属之外,就连杨泰也被革了职。”
楚怿淡淡的道:“这不奇怪,白宸奉旨下放,他一个外来人,孙朝祥不可能信任他,给他的人必然是清白的。”
“巧的是,白宸至鬼域还不到一年时间,就查到孙朝祥私自贩卖兵器,且还拿到实证。”
“更巧的是在这关键时期,孙朝祥不思找回证据,还和心腹内斗,双双互刺而亡,猪都没他们蠢!”
云易一脸赞同的道:“主子说的是,属下也早就觉得,白宸此人不简单。”
“你的脑子果然都长脸上了。”楚怿轻飘飘一句话。
噎的云易差点吐血,他想了又想,狐疑的道:“主子,难不成,您是怀疑白宸身后,还有高人?”
他说白宸不简单,主子居然又骂他,明显是说他想错了。
如果不简单的不是白宸,那可不就是另有其人?
楚怿勾唇笑了:“你就没发现,这所有事里,都有另一个人的影子?”
云易思索许久,突的身体一震,瞪大双眸,惊呼出声:“主子说的是您让我调查的颜姑娘?这应该、不可能吧……”
“她就是个小姑娘,虽说有助白宸办案,可若说这一切都是她做的,这会不会太荒唐了……”
“别小瞧了她。”
楚怿脸上笑容更深了一分:“她可不是个普通的姑娘。”
虽然鬼域兵变的内幕,云易没查到有用的东西,可纵观事件发展,所有事里都有小姑娘的影子。
白宸至鬼域后,一直都无所作为,可小姑娘出现后,才短短十几天,鬼域兵变突生,且一夜间尘埃落定。
这么巧的,孙朝祥和其心腹死时,小姑娘就在将军府。更巧的是小姑娘精医善毒,身手还很利索。
这一个又一个的巧合,全都堆在了一起。让他,想不怀疑她,都很难!
云易嘴巴张了合,合了张,反复好几次,也没能吐出一个字。
旁边不知何时返回的云昶道:“如此说来这位颜姑娘当真是不简单,不过还是主子英明睿智,一眼就把她看穿,还提早把人收归己用。”
“如今她是咱们的金主,大家算是一条船上的人。”
“主子又对她如此的礼遇看重,相信她定然会感念在心,也定会尽心尽力帮着咱们的。”
小姑娘目前为止,的确是尽心尽力帮着他,对他可谓有求必应。
可感念在心?
小姑娘今晚被他气得不轻,只怕恨不得拿扫把捶死他吧?
楚怿脑中回想着今夜发生的事,和颜殊气恼憋屈的模样,耳畔不知怎么的莫名回响起,今夜少女曾说过的话。
他已不止一次有这样的感觉,小姑娘好像早就知道他的身份。
到底是她真的会术术,早就看出他的真实身份,所以才对他如此恭谨?
但又听说了外面关于他不堪的传闻,刻意对他保持疏远的态度,对于他的靠近和亲近,才会如此的抗拒?
还是真像云易查到的那样,她早就心仪白宸,所以和他保持距离?
这个念头才刚冒出来,楚怿心中便莫名的,觉得很不舒服。
呵哼~
说到底他们相处只有短短半个月时间,什么未婚夫妻,萧白两家的婚约早就解了,小姑娘和白宸压根儿没关系。
白宸抱了小姑娘又如何?
他今晚也抱了小姑娘,小姑娘还主动亲了他呢,亲了他就是他的人。
想不负责,别说门儿了,窗缝儿也没有。
楚怿想着蓦然一惊。
只是无意中碰了下唇,他怎么就想到,让小姑娘负责了?
难不成……
他真的喜欢上小姑娘了?
云易和云昶,眼见楚怿沉思发呆,脸色也是忽明忽暗,阴晴不定。
面面相觑的对视一眼。
半晌。
云昶将手中的木盒子,恭敬的呈了过去:“主子,这是云曲那边,新挑出的几个目标,和他搜集到的罪证,还请主子过目。”
“云衡那边也传了消息过来,说暗中又搜罗到一批罕见的毒药,已派人加急送回暗堂,这是他列出的单子。”
“只是其中有三样毒药出自毒王之手,至今无人能解,咱们是否要先和颜姑娘确认一下,这些毒她能不能解?”
“否则若咱们下了毒,颜姑娘却不能解毒,那些人真的死了,咱们收不到银子岂非白做工?”
上次主子遇伏,带回一堆解毒丸,正好有个富贾中了毒,主子就把解毒丸高价卖给人家大赚了一笔。
从那之后暗堂就多了个新进项,专门挑选那些为富不仁的商贾下毒,再上门天价卖给人家解毒丸。
不得不说,这买卖比他们卖消息,赚银子还要快的多。
用云曲的话说,这叫刮别人的膘,济他们北境的贫。
五湖四海的巨富多的是,为富不仁的自然也不少,反正那些人身上,全都背着人命,他们的银子本来就不干净。
那还不如奉献给他们主子,让他们主子花在更有用的地方。
“那三样毒暂时别用,免得把老毒物引出来,恐会生出事端,还有神医谷那边也派人看着点儿,别让他们出来添乱。”
楚怿接过信纸,打开瞟了一眼,便收进袖笼里。
接着翻开册子,一目十行的扫过:“靖南李家,江北齐家,澜城白家,就这三家吧,这次先收七成。”
“以后让云苓女扮男装,戴上面具化名慕苏,以医者的身份出现,再传信给云奇,让他倾云楼之力暗中造势。一年内,必须让神医慕苏之名,响彻九国。”
“属下明白,余下两成用这些去换,给他们留下粥米钱就行。”
云昶接过木盒子,嘴角突的抽了抽,犹豫着道:“不过主子,木梳,是木头做的梳子么?”
“这名字用来做神医的名号,是不是有些不好?”
“颜姑娘若知道,主子给她取这么个名字,恐怕会生气吧?”
这世上毒药并不难寻,只要有渠道哪怕稀世毒药,那也能搜罗到。
可对应的解毒方却没那么好寻。
甚至有很多善毒的人,他们一门心思配毒药,从来不配解药。
甚至有些配出的毒药,连他们自己也解不了。
颜姑娘是他们的金主,若是得罪了不太好吧?
“苍梧来怨慕,白芷动芳馨。”
楚怿凉凉瞥了云昶一眼:“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懂了?”
原来是倾慕的慕,和屠苏酒的苏?
慕苏?
虽然字和意思不同,可是念起来,还不都是一样的么?
云昶心中想着,却是不敢说:“属下懂了,主子放心,属下这就去传信。”
算了。
主子今天明显心情不好,他还是别去触主子的霉头了。
慕苏就慕苏吧。
哎~
也是难为主子了,北境那就是个无底洞,主子花了整整十年时间,好不容易站稳脚跟,也让北境百姓生活稍好。
可哪怕主子拼命去填,奈何花钱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王爷做成他家主子这样,估计也是史上最惨,绝对没有之一。
若非实在没办法,主子又怎会想出,这样阴损的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