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怿看她不伸手接,蔫蔫儿的盯着自己看,眉宇微蹙:“盯着我做甚?是我脸上有脏东西?还是你醉的没力气,要不我喂你喝?”
“咳嗯,多谢怿哥哥,不过不用了,我自己喝就行。”
颜殊终于从惊艳中回神,赶紧接过杯子,咕嘟咕嘟,把那温热茶水一股脑的灌进嘴里。
“可还要?”
“不要了。”
“现在感觉如何,身子可好受些了?头疼不疼,可要我给你揉揉?”
“不用,我好多了,头也不疼。”
颜殊赶紧摇头。
楚怿起身将空茶杯放回桌上。
颜殊撇头看着躺在沉香榻上,盖着被子沉沉睡过去的木青。
再看那道如火的背影,颜殊狠狠蹙眉,怎么她总觉得今天晚上,陛下的情绪好像有些不对。
从始至终冷着脸。
说着关心的话,可那声音却是冷嗖嗖,又硬邦邦的。
活像她欠了他几十万金子没还。
糟了。
她好像昨天晚上答应了,要陪陛下一起去看灯会的?
结果她今天喝醉了。
竟把这么重要的事忘去不知哪个犄角旮旯了。
颜殊一拍脑门,终于想起这茬,看了下时辰,赶紧揭开被子下床。
楚怿放下杯子转身,见她正往脚上套鞋子,眉宇更紧蹙了三分:“不舒服就好生在床上躺着,你这是又想去哪儿?”
“陪你去看灯会。”
颜殊穿好鞋子站直身体,满脸歉意:“怿哥哥,真不好意思,答应你的事我本来记着的,可今天我运气不太好,碰到个讨厌的人。”
“那该死的楚槿,挡我的道儿把我给撞了,还骂了我一顿,害我想吐没能吐出来,结果一直醉到现在才醒。”
要是全都吐出来,顶多睡两个时辰,肯定早醒了。
她也不会得罪了陛下这尊大佛,陛下也不会生气给她甩脸子。
说来说去都怪楚槿那混小子。
颜殊在心里把楚槿,又翻来覆去的,骂了好一顿。
面上却挂着灿烂的笑:“不过现在戌时一刻,灯会正热闹的时候,我们赶过去也来得及,怿哥哥可否大人大量,别生我的气了?”
楚怿的脸色却好似更冷了:“你倒是有眼色,还能看出我在生气,可你觉得,我气的是这个?”
他昨晚一再交待过,她说不去他也生气来着,所以肯定是这个啊。
不然还能气什么?
“怿哥哥,你看你长得这么俊,这阴阳怪气的语气,实在不适合你。”
颜殊抽了抽嘴角,拍了句马屁道:“要不您干脆告诉我您在气什么,我又到底哪儿做错了,下次我一定改,这样成不成?”
楚怿定定看着她不语,只浑身的冷气,嗖嗖的直往外冒。
颜殊看着那张黑沉的脸,也是满面寒噤,讪讪的道:“怎么我越说,你好像越气了,要不我不说了听你说?”
“你放心我保证认真听,只是你能否好好说,别说我听不懂的话,有什么事我们也好好谈,你能否也先别气了?”
“毕竟,事情已经出了,你再气也解决不了问题不是?”
颜殊说完行了个大礼,乖乖的站在男人身旁。
那是低眉顺眼,垂头肃穆,一副犯错学生,恭听夫子教诲;手下犯错,聆听主子训斥的,恭敬模样。
态度可谓摆的极为端正。
然而,心中却是翻着白眼,颇有些无奈和不忿!
那个楚槿,她就撞他一下,吐了他一口。
他愣是踩了她一脚又一脚,都把她踩进泥里,还不依不饶、不罢休!
现在陛下也是,她虽然失了约,可也不是故意的,已经道歉赔罪了。
可陛下也是不依不饶,反而她越是道歉,他还越气了。
真不明白现在的少年人,怎地气性都这么大,一个比一个还大?
他们遇事就不能和善些,不管有什么不满,好好说出来就是?
身为堂堂七尺男儿汉,就不能拿出胸襟来,大度那么一点点,把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一笔揭过去。
不要再为难她了?
哎~
说到底要不是陛下突然决定回来,她其实大可以慢慢的来。
不必这么快和那些人结交。
要知道和龙子皇孙打交道也是很累的好不好?
楚怿听着她认错的话,再看她那副乖巧的模样,当真是气怒不得,被颜殊整的完全没了脾气。
不知道错在哪儿,她却知道乖乖认错,速度还一点儿不慢。
“哼~”
楚怿冷哼一声,低沉的声音,字字如雷:“颜殊,你给本王记住,以后一滴酒都不许再喝,否则,本王定要你好看!”
“一滴都不许?”
颜殊闻言一怔,抬头看着楚怿,表情却颇有些为难:“那,万一别人非要让我喝,我实在推不掉怎么办?”
“怿哥哥,您看这样好不好,我跟您保证,不,我发誓,以后我一定会尽量少喝,也绝不会再喝醉,就不用禁我酒了吧?”
“这人生在世,只要没有归隐山林,谁都难免个人情世故,也难免会有个应酬的时候不是?”
“还敢跟本王讨价还价,你是嫌自己身体还不够差?”楚怿才稍好的脸色又瞬间阴沉下去,比刚刚还要难看。
“昨夜才答应本王,会好好照顾自己,今日就给本王喝的烂醉。”
“跑外面喝醉酒不算,你还撞进人家怀里,抱那该死的楚槿。”
“做错这么多事,却半点儿不知错在哪儿,你还敢问本王,嫌本王说话阴阳怪气,当真是本王太惯着你了。”
“颜殊,你给本王记住了,本王说不许就是不许,一滴都不许!”
“什么喝的烂醉,说的我好像嗜酒的酒鬼,我又不是故意喝醉的。”
颜殊被吼的心中气恼,顿时也不乐意了:“还有什么我抱了楚槿,那就更是无稽之谈了,我不过抓了把他衣襟罢了。”
“而且我那不是眼花了,以为是堵墙么,若早知是那浑小子,我就算任由自己摔了,也绝不会抓他的。”
“你就算再生气都好,可也不能如此口不择言的乱说,说的我好像急吼吼的色鬼,想要非礼他一样。”
“昨夜冤枉我和白宸,今天可好,又说我主动抱楚槿!”
“楚槿那个混球骂我就算了,可是连你都这么说。”
“难不成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不知廉耻的下作女人,看到个好看的男人就恨不能粘上去?”
颜殊被楚怿一句话点炸,怒目而视,愤声质问。
楚怿狠狠蹙眉:“你别胡乱曲解本王的话,本王没那个意思……”
“你说那么清楚,不是这个意思,还能是什么意思?”
颜殊怒气不降反升,恨恨的打断他:“我就不明白了,你们这些龙子皇孙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
“是,你们身在皇家,有身份有地位、长得好看又不差银子,可除此之外你们浑身上下,全特娘的都是缺点。”
“个个都心胸狭隘小肚鸡肠,看不起普通百姓,更看不起女人,简直处处都狗眼看人低,遇点儿事就拿身份压人。”
“动不动就吼人治罪砍人头,还自以为全天下最好,谁都配不上你们,觉得全天下的女人,都特娘恨不能粘上你们。”
“我就奇怪了,你们脸怎么就那么大,这世上四条腿的蛤蟆不好找,可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
“实在不行我还可以去南风馆,花银子买他十个八个美人儿回来,让他们当我是大爷侍候,我光享受难道不好么?”
“我干什么非赖上你们,伏低做小侍候你们,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做的不好还得被你们砍脑袋,把小命都搭上。”
“你们当我是傻瓜,还是真当我特娘的脑子进水了?”
颜殊像被点燃的炮仗,爆了一声又一声的粗口,却是越说越气,气到凤眸凝聚起点点血丝,眼尾也泛起一层薄红。
楚怿也气,气得双手都紧捏成了拳头。
可看着颜殊泛红的眼眶,满腹怒气又在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
反而眼中多了抹慌乱:“你、别哭,我真的没那个意思,我只是担心你身子不好,怕你饮酒伤身。”
“都是我不好,是我口不择言,情急之下说错话,怿哥哥给你道歉,小殊儿你别哭了,好不好?”
哭个屁哭!她都气得快冒火了,真不知他哪只眼睛看到她哭了?
不过陛下好像,挺怕姑娘家,哭的?
要不、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