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我怎么会睡着了,还睡的这么沉,太阳都快照屁股了。殊姐姐,你酒醒没事了么,怎么都不叫醒我?”
翌日一早,木青自床榻上醒来,看着早已梳洗穿戴好,坐在窗畔桌边正执笔临摹字帖的颜殊,拍着脑门儿一脸懊恼之色。
“看你睡的熟便没叫你,醒了就赶紧去梳洗用膳吧。”
颜殊头也未抬,只笑回了一句,被点了睡穴,能睡的不熟么?
左右天气冷又无事,她便没替她解穴,想着让她多睡会儿。
木青才刚出去。
环儿就进来禀道:“小姐,阮溱溱和六皇子来看望小姐,还带了太医令来道是为小姐请脉,辛夷她们已将人带去小茶厅奉茶。”
太医令她记得姓魏,是建安帝的专职御医,就连宫中后妃生病,若无皇帝御旨也没有人能请得动他。
六皇子为搏美人欢心,倒也是真下了大力气,居然请了这尊大佛。
颜殊面上并无讶色,搁笔笑道:“贵客上门,不能怠慢,走吧。”
的确是贵客,楚越的谢礼昨天傍晚就已经送了过来。
除头面首饰外,还有一小箱金元宝,一小箱银元宝,一对上好玉如意,补品药材也送来不少。
算算至少也值个两三万两银子。
这礼很重了。
不过炎京多贵人,贵人们出手也都大方,她回来后收的礼不少。
四叔萧一鸣送了五千两银子过来。
六婶亲自来了一趟,送了她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两幅名家字画,以及两本绝本的临帖,也都是价值不菲。
小叔萧璟宜是个生意人,这些年赚的也不少,那日拿走她一张蛇皮,半个月后还了她一件软甲,外加五万两银票。
还有其它四房婶婶,和那些个族中叔伯给的……
零零总总收的,加上从溱园搜刮的金银首饰,折算下来有近三十万两了。
说不上拿人手软。
可面对财神爷,颜殊态度也极为客气,进门就先行了个大礼:“颜殊谢过王爷姐夫命人送来的大礼,东西我很是喜欢。”
“你喜欢就好。”
楚越看她一脸灿烂笑意,放下手中茶盏道:“昨日溱儿与本王说你的身子不好,她为此甚是忧心。”
“所以今儿一早,本王特意进宫去求了父皇,请太医来替你诊脉,这是太医令魏大人,宫中最好的御医。”
“多谢王爷姐夫,多谢溱儿姐姐。”
颜殊道了谢,又朝旁边穿着官袍,须发花白的老者,见了个礼:“颜殊见过太医令大人,劳烦您老了。”
“无妨,我也是奉旨前来。”
太医令淡回一句道:“还请萧小姐坐下,将手伸出来,我替你把脉。”
颜殊也没推辞,径自坐下拉起衣袖,将手腕放在药枕上。
太医令拿了方丝帕垫着,这才又伸出手,仔细的替她把脉。
半盏茶后太医令收手。
阮溱溱一脸焦急的问:“魏太医,我七妹妹身子如何了?”
五十多岁的太医令未答,只抚着长须,又问了颜殊一些问题。
有些问题比较私密,例如,有未来葵水之类。
颜殊未有隐瞒,都一一作答。
太医令望闻问切完,又要了孙太医开的药方,一张张仔细看过。
放下药方才道:“萧小姐体内余毒未清,内伤未愈,根基亏损太大,还有严重的体寒之症。不止影响生育,长此以往,还有碍寿数。”
“当然,想要调理医治,也并非没有办法,但得等解毒之后,且耗时恐需三五年,甚至是更久。”
“孙太医的方子并无不妥,小姐身体眼下以药膳食补和针灸最佳。”
“切记勿要忧思过重,酒可浅酌但不能暴饮,另外还需忌口,生冷性寒之物尤其碰不得,还有……”
太医令几句话说了病情,又说了一大堆的禁忌。
“多谢魏太医,颜殊都记下了。”
颜殊又俯身行礼道谢,太医令说的和孙太医差不多。她的身体她自己也很清楚,确实就这么个情况。
早有孙太医的方子,太医令也未再开方,诊完脉便走了。
阮溱溱啜泣的声音,紧接着在屋中响起:“是我的错,若非是我,七妹妹的身子怎会这般差,都是我的错……”
“这于你无关,溱儿姐姐,不必如此自责。”
颜殊瞥眼阮溱溱,上前亲昵的拉着她的手道:“太医令也说了,我的身体调养几年就会好的,姐姐哭的这般伤心,不止我会自责,姐夫也该心疼了,说不得还会因此,怪我惹哭了姐姐呢。”
她语气几分娇俏调侃,说着还朝六皇子,眨了眨眼睛。
原本因太医令之言,有些怔愣的楚越,回神赶紧也道:“是啊溱儿,太医令既说颜殊无事,她肯定会无事的,溱儿你别哭了。”
“六殿下说的不错,溱儿小姐,太医令大人说我殊姐姐不能忧思过重,您若再哭,我殊姐姐会更难过的。”木青翻了个白眼,在旁边插了一句。
阮溱溱连忙拿手帕擦了泪,破涕为笑:“木青说的对,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哭的。妹妹,太医令的话你都听到。”
“以后可要好好将养身子,万不能再像昨日饮那般多的酒,否则不止大哥会担心,我也会担心的。”
“你都不知道,你昨日醉酒的样子,把我和大哥都吓坏了。”
那一脸嗔怪的表情,亲昵却又略带训戒的语气,落在人眼中,当真是关心妹妹的好姐姐作派。
加上紧握在一起的手,不知内情的人,恐怕真会以为,眼前两个女子是彼此关心的亲姐妹。
可压根儿不是。
厅中几个丫鬟,皆静立一旁暗自垂眸,满心诧异。
楚越笑道:“溱儿说的对,你这丫头身体这么差还敢和我拼酒,难怪萧慎昨天看我的眼神,像是要杀了我一样。”
“你既称本王一声姐夫,那就听姐夫的劝,以后万不可再如此,也免得本王和溱儿为你担心。”
颜殊被数落脸上却无歉意,反而不满的撇嘴:“若无我昨日的醉酒,又哪来姐夫你今日的春风得意?”
“放心吧,以后不会再如此,你们也不用担心我了。姐夫你赶紧带溱儿姐姐找地方卿卿我我去,别赖在我这儿数落我了。”
她直言不讳的开口撵人,话里是浓烈的不满,却并不让楚越反感。
“好,那本王和溱儿就先走了,小姨子你好生休养。”
楚越笑道:“再过几日除夕守岁,宫中有节宴。你可千万记得,一定要好好顾惜着身子,万不能再贪杯暴饮,免得溱儿又为你担心。”
“知道了,知道了,姐夫你赶紧走吧,别像老太婆似的啰嗦了。”
颜殊一脸不耐烦的表情,像在赶烦人的苍蝇。
待到那两人背影消失,她脸上烦躁表情不再,勾起一抹清浅的弧度。
“殊姐姐,你干嘛突然对那女人这么好?”
木青紧蹙着眉头,明明殊姐姐就很讨厌阮溱溱那女人,她实在想不通,怎地态度突然就又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