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腹算盘全落空。
萧旭的脸色很难看:“二哥若真如此想,就当我的话没说过。可若二哥改变主意,记得告诉我一声。”
萧允看着萧旭,满是失落,又怒气腾腾的背影。
蓦地勾唇笑了。
明白自己斗不过,还知道找帮手,他这弟弟,倒没以前那么蠢了。
当然和聪明依旧不沾边儿。
因着颜殊的转回,镇国公府这半年事情频出,就没有真正平静过。
而三房嫡脉从最初的四分五裂,到如今的趋于平和,可以说他们所有人都被七妹妹牵着鼻子走。
父亲、母亲、大哥、阮溱溱……
无一例外。
八弟更是毫无还手之力,被压的死死的。
她却八面玲珑,不止拢走大哥的心,与其它人关系也维持的极好,甚至还借着阮溱溱,和几位皇子搭上关系。
七妹妹的野心……可大着。
而大哥态度的转变,在所有人也在他预料之外,但又在情理之中。
至于大哥是否发现什么,心中是否生出什么别的想法或盘算?
目前还不明了,只能先看看再说。
不管如何……
眼下七妹妹与父亲母亲关系缓和,父亲母亲与大哥关系也缓和,父亲母亲明显并未生出这样的心思。
大哥当世子多年,行事素来谨慎周全,从未犯什么错,被人抓住把柄。
先别说他没那个心思,就算有也不可能在此时做什么。
听着那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萧允转眼之间心思百转千回,低头重新端起桌上酒杯,喝起了小酒。
萧旭怒气冲冲下了楼。
楼梯拐角处的阴影里,却有一双幽暗的眼睛,目视着他背影消失。
抬脚跟了上去。
萧旭出了天香楼,在街上闲逛了一会儿,又进了家酒馆。
点了几个小菜,要了两壶酒,没一会儿就把酒喝的精光。
小菜却是一口没动。
许是喝的太急,又许是那酒太烈,刚满十一不擅饮酒的少年,双颊很快浮上两团红晕,眼神也染上些许迷离。
明显已有了醉意。
嘭——
他将酒杯重重掷在桌上,怒吼:“小二,再给本少爷拿两壶酒来!”
想到连日来所受的憋屈,和挨的那些打,萧旭就心中愤怒难抑。
不过就是个鬼域来的贱女人而已,她凭什么那么嚣张得意,又凭什么打他骂他吼他,她以为她是谁?
最可恨的是,大哥居然帮着她训他打他的板子,就连父亲母亲现在也帮她说话,对他不是说教就是训斥,还逼着他念书习武。
甚至就连七姐也总是劝他,和那贱女人好好相处。
明明挨打、受委屈的人是他,他们不帮他报仇就算了,还要他低声下气讨好那个奚落他,打他的贱女人?
凭什么?
可偏偏他想报仇,却毫无办法,打不过那贱人,也说不过那贱人,就连个帮手都找不到。
萧旭越想越气,气得眼珠子,都泛着红血丝。
哗啦……
一阵流水声中。
空空的酒杯被重新注满酒液,桌上也多出两个被灌满的酒壶。
萧旭一杯接一杯的喝,待到两壶酒喝完,脸庞好似充血一般。
杯子有些握不住,舌头好似打结,话也再说不清:“酒,酒呢,再,给本少爷倒,倒上,本少,还,还要喝……”
“你,你们都不,不帮我拉倒,本,本少自己来,我就不信,我萧旭,真会斗不,斗不过她。”
“该死的贱人,给本少等,等着吧,迟早有,有一天,本,本少定会折磨的你生,生不如死!”
萧旭右手艰难的支撑着沉重的脑袋,喃喃自语的放着狠话。
“你想报复谁,折磨谁,不如说出来,或许我可以帮你……”
幽幽的声音好似从天际传来,又似就在耳畔响起,一遍遍不停回荡。
“还,还能有谁,当然是,颜,颜殊,那个贱女人了……”
满心憋屈苦无办法,只能借酒消愁的少年,忽闻此言本能回话。
只是早就喝到头重脚轻,那声音也是几不可闻。
“你放心,只要你照我说的去做,她很快就会彻底消失的……”
“消,消失,不对,我要她,要她生不如死……”
“只要照我说的去做,你便能得偿所愿,让她生不如死,记住了,照我说的去做,一定要记住了……”
“记,记住了,让她,生不如,死……”
有手落在少年的衣襟,似塞了什么东西进去。
幽幽的声音也消失。
萧旭努力张大眼睛,想看清声音的主人,可眼前重影幢幢,只看到一抹湛蓝色,宛如青烟般徐徐飘远。
嘭——
随着少年脑袋重重磕在桌上,所有的一切皆归于沉寂。
***
天香楼。
因着人太多,安排了两个包厢,孩子们坐了一间,有木青木石,和环儿玉儿在旁照料,白玥带着瑶歌,也跟了过去。
其余人则去了另一间。
楚怿作东,自是坐了主位。
天道尚左,日月西移,楚怿左手宾位依次坐着晋王妃,楚槿。
右手位依次坐着颜殊、白宸。
阿嚏,阿嚏……
颜殊不知为何突地鼻子泛痒,忍不住掩着嘴鼻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引得桌上众人注目。
“怎么了,可是身子又有不适?”楚怿蹙眉问,声音里难掩担忧。
白宸看他一眼,提起桌上的小瓦坛,倒了杯酒给颜殊:“先喝杯药酒暖暖身子吧,这是张老刘老特意给你酿的,说对你身体有好处。”
“你走后他们一直很记挂你,也很担心你的身体,特意为你酿了药酒,还重新配了许多药,托我带给你。”
“尤其张老,原本想和我们一起来看你,可他实在抽不开身。”
“所以一再嘱咐我,要我叮嘱你记得按时服药,好生将养身体。”
“张老还要我告诉你,他一直记得对你的承诺,也要我提醒你,不能忘记和他的约定,定要找时间回去看看。”
“如今天气越发寒凉,你身子又不好,更得仔细些,万不能再感染风寒,病上加病。”
“我没事……”颜殊揉了揉鼻子,想到那可爱的老头子,眸光温软了几分。
轻抿了一口药酒,笑回:“只是刚刚的鸡块太辣,呛的鼻子有些不舒服,云大哥、白大哥不用担心,赶紧吃饭吧。”
“此次匆忙,也不知王妃与楚大人喜欢吃什么,又有何忌口,若饭菜不合口味尽管说,我让人去换。”
“我倒无甚忌口的,不过和你一样,吃不了太辣。”
晋王妃视线从白宸与楚怿身上收回,笑道:“你也别一口一个王妃了,就喊我蓉姨,我也唤你殊儿,如何?”
颜殊指了指鱼盘里的鱼:“蓉姨吃不了辣,尝尝这个麒麟有鱼。虽然勾汁用料不够正宗,也稍欠了些火候,但味道还算不错。”
晋王妃尝了一口,蹙眉点头:“确实料与火候稍欠,鱼肉不够香滑,只是没想到殊儿,竟也擅厨艺?”
麒麟有鱼,是天香楼出了名的招牌菜之一,虽说手艺已极好,只一丁点儿的瑕疵,一般人根本吃不出来。
可身为亲王妃,晋王妃什么好吃的没吃过,那嘴自然很挑的。
尤其王妃本爱食这道菜。
而天香楼厨子的手艺再好,总也比不过王府的厨子,更比不过宫中御厨。
颜殊笑道:“说不上擅长,但我喜欢吃鱼,所以学过。蓉姨若喜欢,改日我来做,蓉姨也尝尝我的手艺。”
晋王妃也笑回:“可真巧,这道菜我也很喜欢,就这么说定了,改日我请你这丫头去王府玩儿,你做给蓉姨吃。”
“好。”
颜殊与晋王妃笑聊着。
楚槿边吃边打量着颜殊,停下筷着,问:“方才听白将军说,萧姑娘的身体不好,不知是怎么回事,可是与姑娘,脸上粉斑有关?”
他话音才落,其它人全都朝他看过去,晋王妃更是双眼泛光。
她这个儿子眼里心里只有公事。
早已及冠该娶亲的年纪却总一再推脱,自小到大除与案子有牵扯外,从未见他主动与别的姑娘多说一句。
反而平日对女子总是避之唯恐不及。
害她一度以为,自家儿子是不是,身体有什么问题……
没想到今儿个却如此反常,竟当众主动询问,人家姑娘的身体?
桌上人多。
这举止逾了礼数极为欠妥。
更何况……
他和人家姑娘又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