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怿才刚醒,手边不知怎么多出一物,他本能拿起来一看,看清是件浅绿色肚兜,他整个人也怔住。
哪曾想……
没等他回神,就被屋外进来的颜殊,给撞个正着。
楚怿面巾下双颊滚烫如火,两个耳根子更是瞬间红透。
他故作‘淡定’的把东西放回榻上。
“方才有人趁我上药昏迷潜进姑娘房间,把姑娘的物品都翻乱了。”
“可惜我醒来时,那小贼已逃离,姑娘可先看看,是否有东西遗失,我再设法帮姑娘寻回。”
言下之意,装衣物的包袱,并非他打开的。
他也不是故意拿她肚兜!
是……
定是那该死的小贼扔他手边的。
颜殊回神,扫了眼凌乱的屋子和打开的窗户,瞬间了然。
她就说这位不可能做这种事。
可惜啊,鱼儿已经上钩了,却又被他给溜了。
万幸的是,他们没对这位出手。
否则她得扇死自己。
上前把衣物一股恼团起来,塞回包袱里装好,简单检查了一下。
颜殊朝楚怿歉意的笑了笑:“没丢什么重要的东西,是我误会公子,还请公子不要介意。”
此时楚怿已坐去桌边,身上的衣衫也已拉好,听着她客气的言语,看着她遍布红斑的脸庞。
楚怿眼中未有异样,只轻笑开口:“姑娘就不怕我是坏人?”
颜殊凝着男子双眼,回的极是认真:“我观公子双眼清明澄澈,定是心思明净之人,又怎会是坏人?”
这位自不可能是什么纯良之辈。
反而,他心思深沉、手段凶残狠辣;但他也仁爱百姓,心胸气魄非凡,是位不可多得的:圣明君主。
这点她前世亲眼所见。
她自认为对这位还是有些了解的。
他绝非阴暗之人。
楚怿头一次被夸是个好人,还是被个小姑娘夸,耳根子再次泛红,破天荒的有些无言以对。
“咳,咳咳……”
他本能的轻咳两声掩饰尴尬,拱手道谢:“今日姑娘助云宴脱险,此恩云宴来日必报,还未请教姑娘贵姓芳名?”
楚怿言行举止,都透着股浓浓的江湖气,他的身份不能暴露,会化名那也是很正常的事。
不过用云这个姓氏?
啧啧。
陛下这心思还真是昭然若揭,丝毫都不加掩饰的么?
颜殊对此也未太过在意,反而听他咳嗽,颇为担心:“我叫颜殊,云公子伤的不轻,我先替公子包扎伤口。”
“多谢颜姑娘,不过我服下解毒丸,伤势已无碍。”
楚怿愣了下道:“说来我还得再跟颜姑娘道声谢,若非你包袱里的解毒丸刚好能解我中的毒,我只怕真是性命危矣。”
“尤其姑娘包袱里各种解毒丸都有,有些甚至能解一些罕见奇毒。颜姑娘小小年纪,莫非还是名医者?”
那些都是张老他们配制的。
大概那老头儿听白宸说了她的遭遇,怕她回京后再被人下毒害了,所以拉人加急赶制了一大堆。
反正能配出来的都配了,除非他们实在找不到药材。
“我的确会些医理,不过只知皮毛,那些都是家中长辈给的。”
“我看公子被追杀肯定用得上,走时可多带一些防身。”
颜殊笑回了一句,又道:“虽服下解毒丸,伤口也得包扎才行。”
“方才进来时见公子衣衫虽解,可前面并无伤口,想来应是伤在后背。”
“后背上的伤,云公子是无法自行上药包扎的。”
“公子请放心,我只替你处理伤口,绝不敢对公子逾礼。”
未来天子,身体贵重,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虽知晓他不会折在这里,可不仔细检查把脉,她还是难以放心。
且人都主动送上门了,她自然得把握机会,多卖他些好。
这背靠大树才好乘凉。
更何况,是辣么~~大的一座靠山。
可不能错过了。
楚怿:……
明明他是男人,她才是姑娘,可听她那话,却好似他们性别对调。
自己好似变成个生嫩嫩的小姑娘,生怕被她个‘大男人’非礼了似的。
还有……
他被人追杀。
这小姑娘看起来好像格外开心是怎么回事?
楚怿恍神间。
颜殊已在房里找到一把剪刀,剪了好些白布条,又把金创药找出来,绕去他身后:“还请云公子解开衣衫。”
楚怿犹豫片刻,将衣襟拉了下来。
颜殊看那伤口的确不深,且此时沁出的血,已恢复原本的颜色。
遂拿起块干净白布道:“公子的毒已解,但伤口处还有些黑血,若不清理干净会影响伤口愈合。”
“可能会有点痛,我尽量轻些,请公子暂且忍忍。”
“姑娘只管动手。”楚怿很是无语的回了她六个字。
这小姑娘一口一个公子叫着,却把他当成个弱不禁风的姑娘对待,再重的伤他都受过,哪里就那般娇弱了?
“请公子抬下右臂。”颜殊把伤口清理干净,又重新撒了金创药,把白布结成条,开始给他包扎伤口。
楚怿依言抬臂。
颜殊拿白布穿腋绕了两圈,在他前面肩头打了个结。
把药和染血碎布都收起来,颜殊自包袱里挑了许多解毒药丸,还拿了两瓶迷药和软骨散包起来。
“今晚我去隔壁睡,公子可安心在此处歇息。”
她把包袱放在床头,又拿出香片点燃:“明早离开时公子切记,把包袱带上防身,免得又遭歹人暗算。”
“今夜刺杀后钱校尉增加了守卫,等我离开公子早些吹灯,以免被守卫发现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楚怿穿好衣衫,本已打算告辞离开,却不想小姑娘干脆利落的,把房间让给自己,包袱款款的走了。
他凝眼床头鼓鼓的包裹,她包袱里的药,一大半都装给他。
这小姑娘……
对他好的委实太过分了。
让他不能不怀疑,她是不是早知他身份,想要故意讨好他?
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姑娘不可能知道他的身份。
就算知道?
他现在也只是个落魄皇子。
七岁就被发配去偏远北境,手上无权无势,没人将他放在眼里。
谁都能来踩上一脚。
反倒是那小姑娘,出行诸多官兵护卫,身份必定不低。
她完全没必要讨好他。
楚怿本能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面巾还蒙着也没掉,就算面巾掉了,里面也还易了容。
她也不可能看到他真正的脸。
且说不逾礼就真没半点逾礼,从头到尾哪怕是给他清理伤口,她的手也都隔着布巾。
自始至终都没有碰到过他。
难道……
那小姑娘,当真是面丑心好,日行一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