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说错话,还请世子恕罪。”小厮被吓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萧慎面色依旧阴冷:“双喜,给本世子传令下去,让所有人都给本世子牢牢记住,我镇国公府只有一位七小姐。”
“她的名字叫萧颜殊。”
“若再有人眼瞎认错主子,或是胆敢在殊儿面前喊错一个字,就给本世子通通发卖出府。”
“是,世子。”
双喜战战兢兢的应偌,犹豫片刻,又禀道:“世子,奴才已劝过了,可溱小姐染着病,还跪在外面执意不走。”
“她若实在不肯走,那就让她跪。”
低沉的声音穿透厢房门,落入阮溱溱的耳中,让她整个人都如遭雷劈,盯着门板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怎么会这样?
大哥听到她带病过来请罪,不是应该心疼的立刻出来见她,亲手把她从地上拉起来,然后温言细语的安慰她不要自责么?
为什么大哥竟会让她跪?
还有大哥的声音为何竟会那么冷,那么硬?
冷硬的让她心发慌。
才短短不到两个月,大哥心里当真就,一点儿都没有她了么?
“小姐,您还染着重病,世子既不见小姐,咱们还是先回去吧……”旁边侍书等人忍不住出声劝解。
阮溱溱含泪摇头:“我不回去,你们就让我跪吧,若非因为我,父亲母亲和七妹妹也不会起争执。”
“若未起争执,七妹妹也不会爬树散心,更不会因此摔下树。都是我害七妹妹受伤,我理应向她请罪。”
来都来了她怎么能这样灰溜溜的回去呢?
她就不信,这么多年的感情,大哥当真舍得这样对她。
几个丫鬟实在劝不住,也只能陪着阮溱溱,一起跪在那儿等。
孙太医自始自终都恍若未闻,扎完针又取了针,抹了把额头的汗,把银针放回红木箱道:“世子,明日下官再来替小姐扎针。”
“小姐畏寒之症也极重,如今天气转凉,尤其夜里,世子切记必须着人好生照顾,免得邪风入体,小姐病情加重。”
“且小姐这身子得沉心静养,若可以最好不要让人吵到她。”
“萧慎明白,劳烦太医了,我送您出去。”
萧慎仔细应下,打开厢房门,越过阮溱溱等人,把太医送出院子,又吩咐小厮送太医出府。
阮溱溱眼看萧慎从她面前走过,始终未有片刻驻足,甚至都未看她,含泪低下头,才好的掌心又被她掐出血色。
身后脚步声转回。
阮溱溱才一惊松手,抬头看着停在她身侧的人,未语泪先流:“大哥,七妹妹她怎么样了?”
“你起来吧。”
萧慎垂头凝她半晌,道:“身子未好就回去歇息,再让人收拾一下,明日我派人送你去庄子上休养。”
“大哥你要送我去庄子?”阮溱溱愣愣的看着萧慎,以为自己听错了。
“殊儿的身体受不得任何刺激,你先去庄子上待段时日,若是想我们可以给我们写信,我和母亲也会经常过去看你。”
萧慎说完迈步回房。
阮溱溱回神一把拽住他衣袖:“大哥,你为何突然要送我走?”
“若大哥怕七妹妹不高兴,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出现在七妹妹面前,我发誓我肯定会做到的。”
“大哥,我舍不得你,舍不得父亲母亲,你让我留下来好不好,大哥,我求求你,让我留下吧……”
阮溱溱满心怆惶,泣不成声,拉着萧慎的衣袖哀求。
侍书等人也抹着泪道:“世子,您自小可是最疼小姐了,奴婢求求您,您就答应小姐,让小姐留下吧……”
“是啊世子,小姐也不想的,小姐一直都心怀愧疚,从未想过要和七小姐争什么,小姐只是舍不得您,舍不得公爷夫人……”
“世子,小姐还病着,您此时送小姐去庄子,岂非是要小姐的命,小姐她又怎能受得住啊……”
“够了!”
弄墨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道怒喝打断。
萧慎脸色铁青一字一顿:“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扶你们小姐回去。”
“大哥……”
阮溱溱被吼的一个激灵,泪眼婆娑的看着萧慎:“大哥,你,你真的不要溱儿了么,你真的不要我了么?”
“我,我真的只是想留在大哥身边而已,以前大哥最疼我,为何,为何现在却、非赶我走不可?”
萧慎看着她祈求的模样,眸光复杂至极:“你自小到大我的确最疼你,可你并不是我亲妹妹。”
“你说你不想去庄子,只是舍不得我们,没想过和殊儿争什么,可你却在和殊儿争父亲母亲的宠爱。”
阮溱溱脸色惨白,语无伦次的否认:“不是,不是这样的,大哥,我真的没想和她争,当年我们被抱错,我也不想的……”
“我只是舍不得你们,真的只是舍不得,我没想过和她争宠,大哥,你怎能这样想我,把我说的如此不堪?”
“当年之事的确与你无关,我也从来没怪责过你,可你欠殊儿也是事实。”
萧慎双掌微微握紧,沉声道:“这十三年我们宠你如珠如宝,让你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长大。”
“是殊儿代替你,在鬼域那个泥沼里苦苦的挣扎求存,是她替你受了原本你该受的苦,吃了本该你吃的罪。”
想到太医说的话,想到少女单薄的身影,在榻上奄奄一息的模样,还有自木青口中得知的那些过往。
萧慎只觉得心脏都是一抽一抽的疼,他的亲妹妹本该金尊玉贵,可她却自小远离他们的身边过得那么辛苦。
甚至还被人下毒毁了容。
而这件事又真与眼前少女,和他当成亲妹妹疼了十三年的人,毫无关系么?
祖父想接回殊儿,父亲母亲瞒着所有人,他在外寻药也是毫不知情,可就是这么巧,先是殊儿中毒,再是祖父出事。
从木青所述不难听出,这十三年殊儿虽辛苦,却也还算平安长大。
那为何突然有人想害她?想害她却为何只下毒毁容并不夺命?
殊儿的容貌毁了又于谁有好处?
萧慎脑中浮上一个又一个凝问,眼眸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人,这个他自小疼宠长大的‘亲妹妹’。
他不想怀疑她。
可这一桩桩,一件件,每每深想,都让他无法不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