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慎脸上的失落清晰可见。
颜殊看他半晌,打鼻孔里冷哼了一声:“这样就想让我叫你大哥,萧世子未免想得太美,我颜殊的哥哥,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
萧慎愣了下,看着少女那傲娇的模样,听着少女的话。
俊逸的脸庞之上,再次绽出一抹温柔的笑:“好,那大哥等着,殊儿何时愿意叫,再叫大哥也不迟。”
虽然还是不肯叫他,可也不难听出,她的态度已有所软化。
他倒也没那么心急,左右以后日子还长,可以慢慢改善关系。
“双喜,去趟倚翠园,传本世子的话,将人留下。”
萧慎唤来双喜,命双喜去传话,接着端起粥碗,舀了一勺吹凉。
“你昏迷整夜,定然饿了,大哥先喂你吃饭。”
颜殊压下心中嫌弃恶心的感觉,虚弱的摇头拒绝:“我可以自己吃,双喜去我不放心,最好你亲自去,若她铁了心要走,你务必把人留下。”
萧慎也没坚持,把碗递给木青:“那让木青喂你,你小心些别动,万不能再牵动内伤。”
颜轻嗯了一声算是应下。
目视萧慎出了院落,她收回视线看向三个丫头:“你们和我说说,昨天我昏迷后都发生了什么?”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把发生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
颜殊静静听着,始终未置一语。
难怪萧慎变化这么大。
想来应该见过萧霖了吧?
否则他也不会对林氏说出忏悔赎罪的话了。
不得不说。
萧慎看着温润翩翩,可狠起来也是真狠,直接拿自己威胁林氏。
怪不得林氏肯退步了。
林氏打心底里厌恶她,自然是弃她如敝屣。
可林氏却很在意萧慎,萧慎是她的嫡长子,下一任的镇国公,也是林氏后半辈子的依靠。
哪怕再疼阮溱溱都好。
林氏也绝对不可能为了阮溱溱和萧慎决裂。
就如同……
她无比的厌恶萧慎,却仍旧选择了,以萧慎为突破口。
自然也是因为,整个萧家就只有萧慎,才能拿捏住萧震霆夫妻。
如今这样很好。
萧慎与阮溱溱已经反目,与萧震霆夫妻之间也已生了嫌隙,她只需要让那道裂缝越来越大。
而眼下她身边只三个小丫头,再无其它人可用,留着阮溱溱在府中,不止能拿她当出气桶,随时随地踩她几脚。
最重要的是可以掌握她的一举一动。
不管萧慎的转变是真是假。
她都不会相信他。
只有把阮溱溱放在眼皮底下。
她才会放心。
前世萧慎为了帮阮溱溱,一次次利用她,和她做了半辈子的戏。
今生她也陪他作场戏。
将前世所有一一还给他。
勿论真心与否,因为谁若是走心较真,谁就输了。
木青看着沉思的颜殊,犹豫着道:“殊姐姐,我觉得,世子应该,是真的疼你的,为了殊姐姐,他都和亲娘闹翻了,我们亲耳听到的。”
“他还问了我好多关于你的事,昨夜他回来后,还和我们一起守夜,整晚都没睡,今早又嘱咐我们备好吃的,他……”
这个小丫头,这么快就倒戈,替萧慎说起好话来了?
颜殊摸着她脸颊上的伤道:“我又没说是假的,你不用急着替他说话,只不过他变的太快,我有些奇怪罢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殊姐姐这么好,是个人都会喜欢,世子还是殊姐姐的亲人,他喜欢你才是正常的。”
木青说的理所当然。
颜殊听得哑然失笑:“估计这世上也就只有银子才能做到人人喜欢,你看我长得像银子,会闪闪发光么?”
木青撅着嘴道:“银子就是死物,哪有殊姐姐好,殊姐姐能说会跳,比那硬疙瘩,好一千一万倍。”
“你别再夸我了,我脸皮可没你脸皮厚,听得都快起鸡皮疙瘩了。”
颜殊和小丫头玩笑两句,敛了笑问:“不说银子了,跟我说说你脸上这巴掌印怎么来的,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打的?”
“……”
木青心虚的哑了声。
玉儿在旁掩嘴笑:“小姐,那不长眼的东西,可不就是她自个儿么?”
颜殊闻言愣住:“自己打的,好好的你做什么打自己?”
木青讪讪的道:“没,没什么,就是我脸上有只蚊子,我想拍死它,力气稍微用得大了些,就……”
颜殊就那么盯着她:“我给你时间,你可以想清楚,重新编一个我有可能会相信的理由。”
“是,是我自己打的,我,我就是没忍住……”木青被那平静的眼神看得更加心虚,耷拉着脑袋,声若蚊蝇。
蔫儿的就像风干的茄子。
环儿忙将事情说了一遍,轻声劝道:“小姐您别怪她了,她知道错了,也答应奴婢,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颜殊叹了口气,把小丫头搂在怀里道:“木青,那些都不是你的错,你不该把错,全都揽在自己身上。”
“你觉得是你连累了我,可这所有事都是因我而起,像你这么论,其实是我连累了你们,该愧疚自责的人也是我才对。”
木青含泪反驳:“不是的,这和殊姐姐无关,才不是殊姐姐的错,都是那些人太坏太毒,是他们……”
“你也说了是他们的错,那你为什么还要替他们揽错?”
颜殊曲指在她额头轻弹了下:“别人怎么想我不管,但你必须明白,不管是你还是我,我们都没有错,我们才是受害者。”
“天生女子,长相漂亮,乃上苍给我们的厚赐。身为女子无罪,长的美丽也无罪,因为我们从没伤害过任何人。”
“有罪的是那些掠夺者,是这个崩坏的世道,不是你也不是我。”
“我们也不应该,为了别人犯下的罪孽伤害自己,割自己的脸打自己,让亲者痛,仇者快。”
“反而越是这样,我们越要保护好自己,你说是不是?”
小丫头在鬼域拿刀割脸的事,她后来听李斗大哥和黄叔说起过。
不过当时事多,她劝说了几句,却未和小丫头细谈。
回到炎京后她也有发现木青的不对劲,一而再的自残,这丫头怕是自责太过钻了牛角尖了。
木青怔愣好半晌,死死咬着唇,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掉。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颜殊也未再说,只伸手将她揽在怀里,任由小丫头在她怀里放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