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将军也喜欢她,不是么?”
楚怿似笑非笑地反问:“不止白将军和本王,楚槿也喜欢她,还是你真以为楚槿千方百计接近小殊儿,只是怀疑她,只是为了查案?”
“鬼域之事早就尘埃落定,不在其位也不谋其事,殊儿助你查案有功这点朝中人所共知,他还有何调查的必要?”
白宸握杯的手一紧。
他只想着如何变强,在自己变强后许殊儿一个,安定幸福的未来。
可他却没想过,他不在的时间里,她的身边也会有别人。
楚怿、楚槿……
撇开身份不谈,平心而论,这两人都是人中龙凤。
他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赢过他们。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这世上也从不缺慧眼识珠者。”
楚怿微顿道:“白将军和楚槿都能看到小殊儿的好,本王又非瞎子自然也能看到,或者将来还会有更多的人看到。”
“至于白将军问本王,是如何与她相识的。她曾救过本王的命,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本王决定,以身相许。”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这八个字,让白宸神情微恍。
楚怿瞟了他一眼又道:“听小殊儿说白将军也曾救过她的命,她还对本王说当你是亲大哥,本王看得出,她很敬重你,也很在意你。”
“本王知晓她的想法,白将军是聪明人,想必也早就心知肚明。”
“将军如何抉择,本王并不在意,同样你我虽为情敌,可刚刚你依然配合本王圆谎保护她。”
“本王觉得白将军是可敬的对手,所以本王也不想劝你放弃。”
“小殊儿亦非寻常女子,虽已离开鬼域却还挂念着鬼域的百姓,她有自己的想法,不会轻易动摇。”
“她的胸襟本王也自愧不如,她值得最真心的对待。既如此,在不伤害她的前提下,我与白将军便:各凭本事,如何?”
当他是亲大哥么……
白宸沉默许久,蓦地笑道:“王爷此言何尝不是在夸自己?王爷亦是令人敬佩的对手。”
楚怿却是摇了摇头:“我只是,不想她为难罢了。”
“有人曾告诫本王,这世上名利、权势、财富,皆可用尽手段谋夺。”
“唯有真心不能。”
“掺杂了利用和阴谋算计的感情失了纯粹,会在人的心上生出裂痕,最终只会伤人伤己。”
“哪怕追悔挽回,也只是追自己的悔,对被伤害辜负的人来说,裂痕永远都会存在,破碎的心也永远都不可能再恢复如初。”
声音几分缥缈。
脑中本能浮上一张苍白的脸,和母亲告诫自己这番话时的模样。
那时……
母亲已瘦的不成人样,浑身上下都被血色浸染,无数的伤口深可见骨。
没有痛吟,没有咒骂,没有眼泪。
粗重的喘息声中,母亲漆黑明亮的眼眸隐忍着痛楚,血色尽失的干涸唇角勾起,狼狈又温柔的看着他。
声音虚弱的几不可闻:“怿儿,你要记得,将来若喜欢一个姑娘,一定要全心全意,爱她所爱,护她所护。”
“你要尊重她,珍爱她,保护她,不要三心两意,也不要伤害,不要玷污了真心和你们的感情。”
“待你们心意相通,你就会再次拥有一个家,再次拥有幸福。”
“等你找到那个人,等你们成亲时,娘亲,一定会回来见你的……”
彼时尚不知何谓喜欢。
可这是他答应母亲的,是自他七岁起就明白,也谨记的道理。
他绝不允许自己变成和那个男人一样的禽兽。
“可王爷有没有想过,您要夺位身边必定常伴危险,据我所知王爷前几日才遭遇刺杀,我不希望王爷将危险带给她。”
白宸抬眸看了眼楚怿,接道:“且若真的夺位成功,王爷将来也注定是三宫六院,会有无数女人。”
“相处那么久我了解殊儿,就算再喜欢都好,她也不可能忍受,和那么多女人分享一个丈夫。”
“世事从无两全,鱼与熊掌也不可能兼得,王爷所想未免异想天开,王爷您觉得,您真的能做到么?”
和他不同,楚怿是皇子。
生在皇家,便注定了身不由己,而他不止想要江山,还想要美人,甚至还想给殊儿,最纯粹的感情?
那又怎么可能?
“本王能否做到,将军可拭目以待。”
楚怿敛绪,淡笑浅言:“且将军的担忧未免有些多余了,小殊儿有足够的能力自保,也能保护她在意的人。”
“她从来不是弱者,也从未懈怠,一直都在努力成长、变的更强。这点将军当比本王更清楚,不是么?”
“我今日要说的,已经说完了,将军可自便。”
楚怿话落起身离开厢房,留下白宸久久未能回神。
寂静的房间里,耳畔还回响着,男子反问的话语。
白宸却无言以驳。
他只想着保护殊儿,却忘了殊儿从不是弱者,她有能力自保。
不管楚怿说的能否做到,他能有这份心意都很难得,面对这样的人,只怕这世间很难有女子能做到不动心吧?
一股难言的压迫感油然而生。
可他不会放弃。
说到底,关键在殊儿身上,只要殊儿没有喜欢楚怿,他就还有机会。
未战先怯?
那从来不是他白家人的作风!
想着。
白宸也起身离开了房间。
***
用过饭颜殊便直接带着一群小家伙回了镇国公府。
楚怿和白宸说了什么,颜殊并不知晓,但看两人后来言笑晏晏,气氛和洽的样子,她觉得应该是不错的。
这也让她彻底放了心。
因着小家伙们的到来,平日里寂静的无尘院,也闹腾了起来。
尤其白宸还给她带来这个大家伙。
“天哪天哪我的天哪,这大家伙,就是传说中的金雕王么……”双喜初见金子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院里的丫头们也聚成堆,围在铁笼子旁边,纷纷咂嘴惊叹着。
“是金雕,辛夷姐姐你看真的是金雕,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金雕哎!”
“南椒它好像在看你,辛夷柳华你们说,它该不会听得懂我们的话吧?”
“忘忧你想太多了吧,它是雕,怎么可能听懂人话呢?”
“都说万物有灵,我倒觉得这金雕王有灵性,说不定它真能听懂。而且这金雕王长得可真是吉祥,浑身金灿灿的,看起来像座金山一样。”
“辛夷姐姐好聪明,它的名字就叫金山,是殊姐姐给它取的。”
少年夸赞的声音让辛夷回神,赶紧俯身行礼:“奴婢虽是小姐的人,可也只是奴婢,怎敢当颜七少爷姐姐的尊称。”
“辛夷姐姐也说了,你是殊姐姐的人,我叫你姐姐本就应当。”
颜少辞像个大人一样,摇头晃脑说的一本正经:“既然都是自己人,便不必在意一个称呼,而且我们都还没好好谢过你们呢。”
“谢奴婢,谢奴婢什么?”辛夷听得一头雾水。
“我四位姐姐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这段时日多亏世子和诸位照顾,少辞和兄长弟妹,在此谢过世子和诸位。”
颜少辞话落,其它人全都自动朝他靠过来,转眼排成整齐的两排,朝着萧慎和在场众人,郑重的行了拜谢大礼。
“你们不必谢我,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反而是我该谢谢你们,在我不在的那些年里,陪在殊儿的身边。”
萧慎脸上氤氲着柔和的笑:“这儿是殊儿的家,你们也是殊儿的家人,以后这里也是你们的家,你们不必多礼,就当在家一样自在。”
看着眼前一幕他本能的想起,木青也曾这样向她道谢。
这一双双明亮真挚的眼睛,便是铁石心肠的人也无法不动容。那一个个幼小却懂事的孩子,更让人无法不心疼。
那一张张真诚的小脸,更是看得四个丫头脸颊发烫,个个心虚的厉害。
“世子说的对,照顾小姐是奴婢们份内之事,且奴婢们真没做什么,又怎敢受七少爷如此大礼?”
“少辞代兄长弟妹谢过世子。”
颜少辞站直了身体,脸上依旧挂着灿笑:“姐姐们也受之无愧,且我和兄长弟妹,还要在府上叨扰一段时日。”
“少不得也会有麻烦世子和诸位姐姐的地方,若我们哪里做的不好,希望诸位直言,不要见怪才好。”
“七少爷客气,各位少爷小姐若有需要,直管吩咐婢子就是。”辛夷很快便恍过神来,笑着俯身还了一礼。
小小的少年不卑不亢,说的极是谦和有礼,话里意思也再明显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