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棣轻咳讪笑：“殊儿也不用如此妄自菲薄，我手下的谋士都夸你是个聪明人，必然有人愿意娶你的。”
这话说的可真是勉强，明明嫌弃的不行，还得压着不耐烦讨好她。
可想而知楚棣心里得有多憋屈。
“姑娘家一辈子，有聪明的脑子，不如有张漂亮的脸，有张漂亮的脸，不如有个好身体，多生些子嗣傍身。”
“我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王爷不必说好听的话安慰我。若非我手里有王爷的把柄，打死王爷也不可能会娶我。”
颜殊也说的直白，自嘲笑道：“当日我误以为，尧王殿下对我有意，却被尧王当众拒绝，颜面尽失。”
“这种丢脸的事我不想再经历一次，我也不想因此与白宸翻脸，毁了我和白宸的交情，那太得不偿失了。”
“臣女有自知之明，只要棣王妃位，不要王爷的宠爱。”
“待臣女及笄嫁入王府，王爷给臣女王妃应有的尊崇和体面。”
“除此之外，王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臣女绝不会干涉。”
“若王爷有心那个位置，作为交换，臣女也可以帮王爷。”
楚棣闻言心中一动，怔然道：“你说，你肯帮本王？”
还真是直白，他居然半点儿都不掩饰自己的野心。
“不肯帮王爷，臣女又何必费尽心机，给自己筹谋这桩亲事？”
“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不过时势所趋而已。”
“我在鬼域经历的多了去了，若真那般不识时务，早死上千回了。”
颜殊嘴角浮上抹讽笑：“我的事不用多说王爷很清楚，我本该是国公府金尊玉贵的嫡出千金，可我刚出生就被钟玲珑调包。”
“阮溱溱从小在萧家锦衣玉食，仆婢成群，千娇万宠。”
“可我自小在鬼域日日劳作，食不裹腹，无药无医，受尽苦楚欺凌。”
“或许王爷会觉得，这是钟玲珑作的孽，和阮溱溱无关，阮溱溱是无辜的。”
“可阮溱溱抢走我的父母亲人，抢走我的名字身份，夺走本该属于我的一切，这是铁一般的事实，无论如何都磨灭不了。”
“阮溱溱，她才是最终得益者，她欠我的这辈子也还不清。”
颜殊面色紧绷，神情也有些激动：“我的身体毁了，我的人生也被那对母女毁的彻彻底底，我的父亲母亲护着她，皇上也赦免了她。”
“我的确是不能动她，可我不甘心啊，我绝不会让她好过的，我更不可能让她爬在我头上。”
“我要把属于我的东西全都抢回来，我也要一点一点毁了她，我要把她踩在脚底下，一辈子都不能翻身。”
“这样才公平，不是吗？”
她双手握拳，一字一咬牙，脸上眼中满是恨意，让她脸庞都有些扭曲。
那浓烈的恨意，让楚棣看得都有些心惊，还有些莫名的瘆人。
定了定神。
楚棣面上硬挤出几抹怜惜，轻叹了口气道：“殊儿说的是，她窃取你的人生本就是她欠你，理当还你。”
“自你回京那刻起，你和阮溱溱就当各归其位，你这十三年来所受的苦楚也理当讨回，否则你的苦岂非白受了？”
“本王既答应你就一定会做到，不会再与阮溱溱有任何牵连。”
“这点殊儿但可放心。”
颜殊却是摇头，道：“比起虚无缥缈的口头承诺，我更相信白纸黑字，实实在在的东西。”
“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棣王和越王，皆钟情于阮溱溱。”
“但我相信王爷是个聪明人，也是胸怀鸿鹄大志要做大事的人，一定能分得清孰轻孰重的。”
“天底下的美人数都数不清，燕环肥瘦，千娇百媚，比阮溱溱更美，更有才情的女人也多的是。”
“可皇位却只有一个，待将来坐上那位置，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王爷想要什么样的美人不可以？”
“比起这锦绣天下，区区一个阮溱溱，又能算得了什么？”
言下之意，她盗取那些东西，是为了拿捏他，不是要害他。
她不信他的话，只有捏着他的把柄，她才能够放心。
这么明显的意思，楚棣当然不可能会听不懂。
当即许诺：“本王答应你，若本王为皇，必封殊儿为后，若有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颜殊闻言，脸上阴郁退去，终于满意的笑了：“臣女自是信王爷的，臣女也相信王爷是成大事的人。”
“上次坏了王爷的事，臣女也定会弥补，白宸那边我会替王爷说项，还有越王那边，也自有臣女在。”
楚棣脸上多了几分笑容，若她真能说项白宸，对他来说自然是好事。
她在酒楼撮合阮溱溱和楚越，与楚越不止化解前嫌，还相见恨晚，举杯互捧痛饮，醉酒后又与楚槿醉吐相争，楚越出面维护她，求到父皇面前，替她请太医令的事，他也早就听说了。
楚尧对她似乎也很感兴趣，还特意跑来告诉他此事，扎他的心奚落他。
还有楚槿。
那日两人当众争执对骂大闹酒楼。
后来楚槿和晋王妃与她又在同一酒楼偶遇，因花家小姐再次起争执，害的花家夫人小姐，楚槿和晋王妃，全都被酒楼宾客围讨。
可结果这女人几句话，给楚槿和晋王妃解了围，还搏了晋王妃好感，甚至连楚槿也不计前嫌和他同桌吃饭。
昨夜在宫里楚槿更是护着她。
虽然这女人名声不堪，可商俎说的不错，她的确是手段了不得。
颜殊微顿，却是忽地蹙眉，叹了口气，又道：“只是因臣女之过，害王爷被皇上训斥责罚禁足。”
“加上昨夜萧旭的事，父亲对王爷颇有微词，并不看好。”
“反而因母亲私派阮溱溱向王爷求救，雷霆大怒禁了母亲的足，萧旭出事与我有关，父亲母亲皆迁怒于我。”
“我也不好向父亲解释，父亲征战多年性子刚直，对朝堂之事与臣女见解本就不同，也与母亲不同，父亲更看重汐王与瑜王。”
“原本父亲就不同意，所以这几年，阮溱溱虽奉母亲之命，与王爷和越王接近结交，但却不敢对王爷做出任何许诺。”
“有淑妃娘娘在宫中策应，兵部还有尚书大人，加上白宸的暗中加码，若能再得父亲支持，王爷登位本可十拿九稳。”
“但现下想要说服父亲，怕是很难了……”
萧震霆觉得，他比不上二皇兄楚瑜，也比不上大皇兄楚汐？
呵……
这半年来他是很憋屈，接连惹怒父皇实力大损，手下那些人也颇有微词。
可父皇身体康健，尚未立太子，路还长着呢。
谁能笑到最后可说不定，萧震霆凭什么就料定，他不能再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