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龙国科学院总部。
陈国栋院士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
这位平日里极为注重养生的老人,此刻却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特供的香烟,在他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
他的桌上,放着两份文件。
一份,是苏晚晴刚刚发来的,关于林默“食堂教学”的加密报告。
另一份,则是来自龙科院数学研究所的,关于林默那份黎曼猜想手稿的初步评估报告。报告的结论,只有短短八个字,却字字千钧——“石破天惊,神人之笔”。
陈国dong看着这两份报告,脸上的表情,时而激动,时而凝重,时而又忍不住想笑,复杂到了极点。
“妖孽……真是个妖孽啊……”他喃喃自语,将手中的烟头狠狠按熄在烟灰缸里。
一个在数论领域能与几代数学巨擘比肩的天才,同时又是一个能从一碗拉面里讲出闭环反馈控制系统的实践鬼才。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属性,竟然如此和谐地,集中在了一个十八岁的少年身上。
这已经不能用“天才”来形容了。
陈国dong拿起那份苏晚晴的报告,又看了一遍,当他看到“降维打击式的启蒙”这几个字时,他沉默了许久。
他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在国外留学,那些外国导师们,也是用类似的方式,将复杂的物理概念,用最简单的生活实例讲解出来,让他受益匪?。
而现在,一个龙国的职高生,竟然无师自通,甚至做得更好。
一种前所未有的紧迫感和使命感,涌上了他的心头。
这样的火种,绝不能被埋没!绝不能被任何陈腐的规矩所束缚!
他拿起桌上那部红色的保密电话,沉思了片刻,最终没有打给军方或是国安的同僚,而是拨通了一个他许久未曾联系的号码。
电话接通后,他沉声说道:“老赵,我,陈国栋。有点事,想请你帮个忙……”
……
两天后,南江市第一职业技术学院。
一辆黑色的奥迪A6,在没有任何提前通知的情况下,直接驶入了校园。
校长王海,是在车子停到办公楼下时,才慌慌张张地从手下那里得到消息的。当他看清那块京字开头的车牌时,腿肚子都开始打颤。
他连滚带爬地跑下楼,正好看到一个戴着金丝眼镜、面容严肃、浑身散发着官僚气息的中年男人,在秘书的陪同下,走下车来。
“赵……赵副部长!您……您怎么来了?”王海看清来人后,差点没直接跪下。
来人,正是教育部主管职业教育的副部长,赵立新。一个以作风严谨、思想保守而闻名的实权人物。
赵立新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连手都懒得握,直接开口问道:“我听说,你们学校最近出了个‘神仙班’?一个学生,在当老师?”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久居上位的压迫感。
王海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他知道,麻烦来了。
“赵部长,这……这里面有点误会……”
“我不想听误会。”赵立新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我只想亲眼看看。带路吧,去那个什么‘联合实验室’。”
王海不敢违抗,只能硬着头皮,在前面引路。
一路上,赵立新看着这所学校里略显陈旧的设施和学生们散漫的状态,眉头越皱越紧。在他看来,职业教育,就应该有职业教育的样子,规矩、严谨、一丝不苟。像这种“学生教学生”的闹剧,简直是在动摇国本,败坏风气!
他今天来,就是要亲自掐灭这股歪风邪气!
当他走到那栋挂着“联合实验室”牌子的实训楼下时,一阵激烈的争吵声,从二楼的窗户里传了出来。
“不对!你这个算法有问题!你只考虑了x轴和Y轴的联动,但忽略了高速切削时,刀具本身形变产生的Z轴补偿!这样下去,精度误差会超过三个微米!”
“放屁!你懂什么?我这是为了追求速度!在军工领域,效率就是生命!牺牲一点精度换取百分之十的速度提升,完全值得!”
“你这是在偷换概念!没有精度的效率,就是一堆废品!”
赵立新眉头一皱,快步走上楼。
他推开实验室的大门,眼前的景象,让他愣了一下。
巨大的仓库里,不再是空空荡荡,而是被各种稀奇古怪的设备和零件堆满。十个穿着沾满油污的工作服的学生,正围着一台看起来像是用废铁拼凑起来的机器,吵得面红耳赤。
而在他们中间,林默正拿着一块白板,在上面飞快地写着一串串复杂的函数和公式,时不时还插嘴说上两句。
整个场面,混乱,嘈杂,充满了原始而又野性的活力。
赵立新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在他看来,这哪里是实验室,这简直就是个废品回收站!
他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争吵声,戛然而止。学生们这才发现,门口多了一群西装革履的“不速之客”。
“你们在干什么?吵吵闹闹,成何体统!”赵立新背着手,迈着官步走了进来,脸上写满了不悦。
王海校长连忙介绍道:“同学们,这位是教育部来的赵副部长!”
学生们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赵立新走到那台丑陋的机器前,像是在审视一件垃圾。他伸出手指,在一个焊接点上摸了一下,然后轻蔑地摇了摇头。
“虚焊,应力不均,连接角度偏差至少五度……就这种东西,你们也好意思称之为‘实验室’?”
他用一种教训的口吻,指着机器上的一个传动结构,“还有这里,用链条传动?你们不知道链条传动会产生弹性形变和滞后效应吗?最基础的《机械原理》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他的话,尖酸而刻薄。
学生们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吴飞等人性格火爆,当场就要发作,却被林默一个眼神制止了。
就在赵立新还想继续他的“教导”时,一个冷静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赵部长,您说的没错,链条传动确实存在滞后效应。”
说话的,是李凯。
他推了推眼镜,不卑不亢地迎向赵立新的目光。
“但是,您似乎忽略了,我们在这套传动系统的末端,加入了一个基于‘卡尔曼滤波算法’的动态补偿模块。它可以通过预判链条的弹性形变,提前输出一个反向的补偿指令,将滞后效应的误差,控制在0.01毫秒以内。”
“至于您说的虚焊和角度偏差,”李凯指着白板上的一串公式,“我们同样建立了一个‘非完美结构应力模型’,通过软件算法,来弥补硬件上的缺陷。这套系统,甚至可以允许我们在百分之三十的结构偏差下,依然保持微米级的加工精度。”
“我们管这个叫,‘软件定义机械’。”
李凯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空旷的仓库里。
赵立新脸上的轻蔑,一点点凝固。
他呆呆地看着李凯,又看了看白板上那串他自己都看得一知半解的复杂公式。
卡尔曼滤波?软件定义机械?
这些都是目前最前沿的科研领域里,才会涉及到的概念!一个职高生,怎么可能懂这些?
他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像是被人当众扇了一巴掌。
自己用教科书上的标准答案,去批判一个已经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全新理论体系,这简直是关公面前耍大刀!
一股巨大的羞辱感,涌上了赵立新的心头。
他堂堂一个副部长,竟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职高生,当众教做人了?
他的脸色由红转青,由青转紫,最后,他猛地转过头,死死地盯住王海校长,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扭曲。
“这群学生,是谁在教?他们的指导老师呢?我要看他的教学资格证!我要看他的职称评定!”
王海校长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平静的声音,从那群学生身后响起。
林默擦了擦手上的油污,从机器后面走了出来,站到了赵立新的面前。
“我就是。”
“我的课,你有什么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