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不加掩饰的恶意和玩世不恭，与夜莺平日里的冷峻专业形成骇人的对比，让Ghost和Keegan下意识地进入了微妙的防御姿态。
price揉了揉眉心，试图将话题拉回正轨，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夜莺，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医疗观察和心理评估，这是命令，不是商量。基地的纪律对所有人都一样。”
“纪律？”夜莺嗤笑一声，懒洋洋地靠在旁边的战术桌上，“那东西是给好士兵准备的，而我……”她拖长了调子，猩红的舌尖轻轻舔过有些干涩的嘴唇，“……是带来混乱的。再说了，把我关在笼子里，谁知道我会不会因为太无聊而做出更……有趣的事情呢？”
她的目光如同带着倒刺，慢悠悠地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一直沉默却气息愈发亢奋的Nikto身上。
Nikto几乎在她看过来的瞬间就迎上了她的视线。他们高大的身躯微微前倾，如同锁定猎物的猛兽，那嘶哑的、带着怪异愉悦感的呼吸声透过面具变得更加清晰。
他们没有说话，但那全神贯注的姿态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响应和邀请。
夜莺脸上的笑容加深了，那是一种找到同类般的、扭曲的默契。
“看来……不是所有人都觉得我碍眼。”她歪着头，对Nikto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闷在基地里确实没意思，大块头，你知道有什么……‘散心’的好去处吗？”
Nikto上前一步，无视了Ghost警告性的瞥视，对price开口，声音清晰，甚至带着一种罕见的急切：“指挥官。西区清扫完毕，但之前收到了边缘S-7区域的自动传感器传回的异常信号。”
“信号特征微弱，疑似敌方残存通讯尝试或……某种侦察活动。需要一支精干小队进行快速实地侦察与确认，排除潜在威胁。”
他们面具后的目光扫了一眼靠在桌边的夜莺，然后继续用他们毫无波澜的语调补充道：“该区域地形复杂，适合小规模渗透侦察。我们申请执行此次侦察任务。”
“鉴于信号微弱且环境复杂，建议配备一名具备顶级环境感知的‘观察员’同行，以确保情报获取的准确性与行动效率。”
他们巧妙地将一次潜在的疯狂外出包装成了一个战术建议，并且指名道姓地需要一位“观察员”。
这个角色，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肚明，非此刻拥有顶级侦查与杀戮能力的‘夜莺’莫属。
price强忍着把夜莺现在、立刻、马上开除的冲动，目光在Nikto和夜莺之间来回扫视。
他清楚地知道让这两个极度不稳定的因素一起出去意味着什么，那无异于放虎归山，还是两只。
但另一方面，将夜莺强留在基地，确实可能引发更大的、不可控的麻烦。让她在相对可控的范围内“发泄”，或许是眼下最无奈但也最现实的选择。
短暂的沉默后，price沉重地叹了口气，几乎是咬着牙说道：“……批准。仅限于西区边缘侦察。保持通讯畅通，随时报告。Nikto，你全权负责……看好你的‘观察员’。”
最后那句话，带着沉重的警告意味。
“了解。”Nikto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但那微微握紧的拳套暴露了他们内心的躁动。
夜莺则发出一声轻快的低笑，仿佛孩子得到了心仪的玩具。她几乎是蹦跳着走向门口，经过Nikto身边时，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带着蛊惑般的语调说：“带路吧，‘监护人’……让我们去找点‘乐子’。”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简报室，那扇厚重的金属门在他们身后关闭，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
简报室内剩下的几人面面相觑，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不安。
“漂亮。”Ghost冰冷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他抱着手臂，面罩后的目光锐利地刺向price，“先是把一颗拔了栓的手雷留在基地，现在又成了只疯狗给她当向导。我猜下一步，是不是该邀请Krueger回来当我们的战术顾问了？”
price望着关闭的门，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我知道这很冒险，Ghost。”
“冒险？”Ghost嗤笑一声，语气里的讽刺几乎能凝成冰，“上尉，这可不是在赌马。但愿他们带回来的‘情报’，不是一整片被抹平的区域。”
……
前反叛军基地外，荒芜的西区废墟。
硝烟尚未完全散去，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和血腥气。断壁残垣在惨白的月光下投下扭曲的阴影，如同蛰伏的怪兽。
一辆经过改装的、显得格外粗犷坚固的全地形车咆哮着驶出基地，驾驶者是Nikto，夜莺则坐在副驾，半个身子探出窗外，任由疾风吹乱她的短发，她深深吸了一口这充满毁灭气息的空气，脸上露出了近乎迷醉的表情。
“啊……这才是活着的味道！”她欢呼着，声音湮没在引擎的轰鸣和风声中。
“开车技术不错嘛~”
Nikto没有看她，专注地驾驶车辆在崎岖的地形上颠簸前行，但他们的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在感知着她的存在。
他们的副人格之一，那个暴虐、嗜血的存在，在夜莺那毫不掩饰的疯狂面前，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共鸣和……渴望。
【太吵了。】一个沙哑的声音在他们脑海深处响起，带着不耐烦的躁动。【她的呼吸，她的心跳……把她撕碎，让这噪音停止，或者……让她靠得更近，近到再也分不清彼此。】
【不。】一个冰冷的意念将他们压制了下去，另一个响起：
【靠近她，我们只会被彻底吞噬。】
【吞噬？】一个人格发出扭曲的嗤笑，【我们本就生于黑暗，还怕黑暗吗？你看不见吗？她在享受这种混乱。我们像是为她而生的。】
他们不善言辞，他们的副人格们更是将一切情感都转化为行动和毁灭欲。但此刻，一种奇异的、扭曲的宁静感包裹着他们。
他们在一个共同的目标上达成了共识……她。
【她回来了。】意识里浮现出这个认知，带着一种近乎宿命的沉重。
【光……】‘他’用一种近乎痴迷的语调低语，【我们的光……从地狱深处照进来的光。】
是的，她回来了。他们的同类，他们的……救赎之光，尽管这光芒来自地狱深处，足以将彼此都焚烧殆尽。
而他们，共同选择了凝视这束毁灭性的光芒。
……
车辆驶入一片被遗忘的工业废墟边缘，Nikto缓缓将车停在一个坍塌的围墙后，引擎声戛然而止。
“前方，废弃净化厂。信号源不稳定。”他们侧过头，面具下的目光在昏暗车厢内异常明亮，声音低沉流畅，与平日判若两人，“可能是残兵，也可能是陷阱。你希望……如何‘侦察’？”
夜莺利落地跳下车，深吸了一口混合着铁锈和腐败气味的空气，仿佛这是最甜美的芬芳。她伸展了一下身体，关节发出细微的脆响。
“侦察？”她像是听到了一个有趣的笑话，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侦察干什么？当然是……走进去，看清楚他们是谁，有多少人，然后……”
她猛地从腿侧抽出一把战术匕首，刀身在月光下划过一道冷冽的寒芒，刀花一转。
“……然后，把他们变成不会说话的‘情报’。”她接上了自己的话，声音甜腻却令人毛骨悚然，“这才是最有效的‘侦察’，不是吗？Nikt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