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裁者被Krueger的人再次像拖死狗一样带走了,等待他的将是专业而彻底的“信息榨取”。
夜莺没有再多说什么,她沉默地离开了指挥室,甚至没有先去医疗部处理那一身触目惊心的伤口,而是径直回到了属于自己的那间狭小却私密的舱室。
门在身后合拢,彻底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她背靠着冰冷的金属门板,全身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缓缓滑坐在地上,将脸深深埋进膝盖间,仿佛这样就能逃避那令人窒息的血色现实和纷乱思绪。
父亲的命运,“冥河”的黑暗……她不想去想,却又无法不想。
就在这时,舱室内那扇圆形舷窗外的光线突然暗了下来,仿佛被什么巨大的东西完全遮住了。
夜莺警觉地抬起头,看到舷窗外赫然贴着一个巨大的、穿着作战服的身影!
那人像只笨拙又执着的大章鱼,四肢扒在光滑的船体外壁上,正透过厚厚的玻璃,焦急地向内张望。
是K?nig!
他怎么会……在这里?!
夜莺因受伤而动作迟缓地费力起身,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伸手打开了舷窗内侧的锁扣。
哗——
海风裹挟着咸湿的水汽瞬间猛烈灌入,吹乱了她的头发。K?nig那庞大的身躯随之有些狼狈地摔了进来,重重落在舱室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他顾不上自己,几乎是立刻从地上弹起,然后一步上前,用他那强壮得惊人的手臂,将她紧紧地、几乎是蛮横地拥入怀中!
他的拥抱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声音闷在她的颈窝里,带着浓浓的委屈和后怕:“我……我以为你死了……到处都找不到……只有废墟……”
“呃……!”夜莺猝不及防,被他勒得瞬间倒吸一口冷气,感觉左臂的骨折处和肩胛的枪伤在压迫下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眼前甚至冒起了金星。
【这头蛮牛……是想把我们直接送走吗?!】连意识中的潘多拉都在哀嚎,在剧烈的疼痛中被惊醒,以为夜莺又双叒陷入了什么麻烦。
夜莺感觉伤口快爆炸了!
然而,除了疼痛,她还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里那如同擂鼓般剧烈的心跳,以及他整个身躯那不易察觉的细微颤抖。
他的声音闷在她颈窝处,湿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皮肤上,带着浓浓的、几乎化为实质的委屈和后怕,语无伦次:“我……我以为你死了,到处都找不到……挖了很久……只有沙子和烧焦的东西……找不到你……”
每一个字都像是浸满了当时的绝望。夜莺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强烈的愧疚感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冲淡了身体的疼痛。
她没有挣扎,也没有推开他。
她抬起右手,绕过他宽阔的后背,轻轻地回抱住了他。然后,她像安抚一只受惊的大型犬一样,习惯性地、一下下地顺着他的脊背。
这个动作似乎有着神奇的魔力。
K?nig紧绷的肌肉在她的抚摸下渐渐放松了一些,但那拥抱的力度依旧不容置疑,仿佛一松手她就会再次消失。
他低下头,将脸更深地埋进她的颈窝,贪婪地呼吸着属于她的、真实存在的气息,那混合着血腥味和她本身淡淡冷冽的气息,此刻对他而言却是世界上最安心的味道。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抬手,缓缓拉下了那几乎从不离头的头套,露出一头有些凌乱的、手感看起来异常柔软的棕色短发。
他再次主动低下头,将发顶轻轻凑到夜莺垂落的手掌下,像一只寻求安抚和确认存在感的大型犬,无声地祈求着更多的抚慰与连接。
夜莺看着他逐渐再次和‘布鲁诺’的身影再次重叠,强忍着‘她’出现的趋势。
但是看着这样的他,她的心也瞬间软得一塌糊涂。
她顺应着他的祈求,指尖轻轻陷入他柔软的发丝,带着安抚的意味揉了揉,低声道,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对不起,K?nig,让你担心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K?nig却突然抬起头,眼神格外认真,带着一种纯粹的关切:
“不用……说这个。看到你没事就好了。”
只要你还活着,站在我面前,其他都不重要。
然而,他话音刚落,目光就敏锐地捕捉到了她作战服肩胛处那一片已经凝固的血迹,以及那不自然的僵硬姿势。
他脸色猛地一变,双手小心翼翼地扶住她未受伤的右肩,语气变得焦急而慌乱:“你!你怎么又受伤了?!这……是枪伤?!你还没处理?!”
他的视线迅速下移,又看到她左臂那简陋却刺眼的固定装置,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声音里带上了明显的颤抖:“手……我刚刚是不是弄疼你了?!”
夜莺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这一身的伤,之前一直处于高度紧张,几乎忽略了疼痛,此刻被他一说,开始大痛特痛起来。
“没事……小伤。”
“这怎么会是小伤!”K?nig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显得有些生气,但那双蓝眼睛里翻涌的,更多的是几乎要溢出来的心疼,“你的医疗箱在哪里?”
“……在床下。”夜莺指了指那张狭窄的单人床。
K?nig立刻蹲下身,他那过于庞大的身躯在低矮的床下空间里显得格外局促和笨拙。
他摸索着,终于拖出了那个标准的军用医疗箱。可能是因为心思全在她的伤势上,起身时“砰”的一声闷响,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坚硬的金属床板上。
但他只是龇牙咧嘴地揉了揉头顶,便立刻提着箱子快步走到夜莺面前,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坐下!”
夜莺依言在床沿坐下。
K?nig在她面前单膝蹲下,打开医疗箱。
他先处理肩胛的贯穿伤,为了更清楚地处理伤口,他的手指轻轻勾住她作战服的领口边缘,向下拉了一点点,露出了她白皙肩头上那个狰狞的弹孔和周围大片的青紫。
这个动作使得她的锁骨和一片细腻的肌肤暴露在他的视线下,带着一种致命的美感。
K?nig的呼吸几不可察地一滞,耳根微微发烫,但他立刻强迫自己集中精神,专注于清理伤口、消毒、上药、包扎。
整个过程,他的眉头始终紧紧皱着,仿佛受伤的是他自己。
“中弹了,手臂还断了……你怎么能像没事人一样坐在这里……”他一边动作极其轻柔地缠绕着绷带,一边低声嘟囔着,像是在责备她的不爱惜,又像是在心疼自己看到这一切时的心碎。
“我有时候……真希望你也像其他人一样,会喊痛,会抱怨,会……给出点反应,而不是总是这样一个人忍着……”
他抬起头,那双眼睛直直地望进她的眼底,里面盛满了清晰的心疼。
“你这个样子……我看了,这里很难受。”他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那里的布料之下,心脏正为她而剧烈地跳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