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的026仓库,仿佛一个荒诞与严肃交织的梦境。雄黄与黑狗血的刺鼻气味几乎凝成实质,在昏暗的灯光下流淌。毛子蹲在摞起的弹药箱上,指间刻刀翻飞,在黄澄澄的子弹壳上精细地雕琢着钟馗捉鬼图,每一笔都灌注着无形的煞气。“镀银弹头朱砂芯儿,一枪崩碎毒贩筋儿!”他每完成一发,就扯着嗓子吼一声,像是在为这些特殊弹药开光。
“你可拉倒吧!净整这些花里胡哨的!”邹倒斗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他正举着一支狼毫笔,屏息凝神,在一件防弹衣的后背上笔走龙蛇。墨汁是特调的,掺了公鸡血和五台山请来的舍利粉,泛着暗金色的光泽。“瞅瞅缉毒队小王这衣裳,让老子画得跟纹身店倒闭大甩卖似的!安神符!知道啥是安神符不?画歪一厘,效果减半!”
刚套上画着卡通钟馗图案防弹背心的柴晓忠,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那钟馗瞪眼獠牙,颇有几分滑稽的威严。“邹老师,咱这符咒…真能防住那个传说中的控尸人吗?”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把心稳稳当搁肚里!”邹倒斗大手一挥,拿起一个用艾草编织、浸透了所谓“龙浒山圣水”的脖套,不由分说地套在柴晓忠脖子上,“这宝贝,圣水泡了七七四十九天,完了还得在茅山祖师爷牌位前头开光受香火!别说几具行尸走肉,就是修炼成精的东北虎来了,也得乖乖喊你一声大哥!”
仓库角落突然传来“咣当”一声脆响。众人扭头看去,只见四个缉毒警正龇牙咧嘴地抬着一个巨大的酸菜缸,缸身古朴,沉得惊人。缸口处,三十八个皮肤青黑、眼冒绿光的鬼婴探出头来,人手一根烤玉米,啃得满脸都是炭黑,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章临渊叼着半截甘蔗,斜倚在墙边指挥:“哥几个悠着点!这缸底刻着镇魂咒,上回缅甸那个不开眼的降头师想偷缸,魂儿都被腌进酸菜里了,到现在还没找着呢!”
“老章!快看咱给毒贩子准备的东北大呲花!”毛子兴奋地举起一枚迫击炮弹。弹体被重新打磨过,上面刻着四个歪歪扭扭的大字——“天师快乐弹”。他得意地介绍:“里面塞满了掺了金汁的糯米和上等朱砂,到时候往人堆里一扔,嘭!方圆十里的行尸都得哭着找妈妈!”
十日后,野象谷深处。
月光试图穿透浓密的雨林树冠,最终只筛下零星碎银,勉强照亮泥泞的地面。二十具行动僵直、面色青灰的行尸,背着沉重的冰毒包裹,在林中蹒跚前行。它们眼中没有任何神采,只有一片死寂。队伍前方,一个披着黑色法袍、身形干瘦的控尸人,手中摇晃着一串由人骨制成的铃铛。铃声并不清脆,反而沉闷、粘稠,像是敲在腐朽的木头上。他脸上涂抹的尸油在微弱的月光下反射着油腻的光,偶尔滴落在旁边的树叶上,发出“滋滋”的轻响,冒起一缕青烟。
就在这时,树梢隐蔽的扩音器里,突然传出一个用蹩脚泰语混杂着东北腔的广播:
“萨瓦迪卡!前方五百米有免费火葬服务!持鬼婴酸菜卡享八折优惠!重复,持卡八折!”
控尸人摇铃的动作猛地一滞,空洞的眼窝里闪过一丝被冒犯的怒火。他手中那根顶端镶嵌着骷髅头的法杖重重往地上一杵!
“嗡!”
一股无形的波动散开,原本呆滞前行的尸群瞬间躁动起来,发出低沉的嘶吼。
然而,攻击比预想中来得更快、更诡异。
“噗噗噗噗——!”
无数真空包装袋从天而降,如同天女散花。袋子一接触行尸便破裂开来,里面包裹着的、浸透了泡椒汁的黑驴蹄子碎块四处飞溅。更绝的是,邹倒斗在这些包装里还掺了跳跳糖!辛辣的泡椒汁刺激着行尸脆弱的感官,跳跳糖在它们身上噼啪炸响,带来难以言喻的怪异触感。二十具行尸顿时乱作一团,肢体抽搐,不由自主地跳起了堪称惊悚的僵尸版广场舞。
树梢的喇叭适时地切换成了广场舞神曲《最炫民族风》的激昂旋律。
“开整!”章临渊一声令下,猛地掀开旁边伪装好的酸菜缸盖。
“嗷——!”
三十八个鬼婴如同出膛的炮弹,带着兴奋的尖啸从缸中扑出,化作一道道青黑色的影子,灵巧地蹿入尸群。它们并不正面硬撼,而是专门找行尸的胳肢窝、腰眼等位置又抓又挠。这些鬼婴指尖带着阴煞之气,挠得行尸们浑身剧颤,僵硬的关节发出“噼里啪啦”的错位声,碎肉和尸块簌簌掉落。潜伏在远处狙击点的白冰透过瞄准镜看得真切,几个小鬼在挠痒痒的间隙,还熟练地掰下行尸嘴里的金牙,揣进怀里当弹珠玩。
“给爷炸!”毛子躲在暗处,猛地扯动牵引绳。
“轰!轰!轰!”
预先埋设的朱砂地雷接连炸响。没有破片横飞,爆炸中心迸发出耀眼的朱红色光芒和浓郁的金色烟雾——那是混合了金汁(粪便提炼)、雄黄粉和特制火药的效果。刺鼻的硝烟与腥臭瞬间弥漫开来,首当其冲的控尸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生化攻击”糊了满脸,法袍上溅满污秽。他刚张开嘴,似乎想念动咒语反击,邹倒斗看准时机,从高处用一个简易投掷器甩出几个黏糊糊、热腾腾的东北粘豆包,精准地糊了他一嘴,把后续的咒语硬生生堵了回去。
“走你!”毛子看准时机,从藏身的树丛后一跃而出,肩上扛着一具经过改造的火焰喷射器。他扣动扳机,一道幽蓝色的、温度极高的火舌喷涌而出,如同活物般舔过潮湿的树梢。三条隐藏在枝叶间、准备偷袭的尸蛊蟒刚探出狰狞的头颅,就被这蕴含着阳刚煞气的火焰瞬间吞没,空气中立刻弥漫开一股焦糊的肉味,仿佛真的烤糊了辣条。控尸人躲闪不及,法袍被火焰燎到,烧出七八个焦黑的破洞,隐约露出后背一个与他恐怖身份极不相符的、粉色的hello Kitty纹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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