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章临渊四人与“飞天夜叉”首领激战正酣之时,矿区其他区域的战斗已接近尾声。
在混成部队悍不畏死的清剿下,残存的初等旱魃和次级感染者已被基本消灭。少数几头见势不妙,凭借对地形的熟悉,仓皇逃回了深邃复杂的矿坑深处躲藏起来。战场上,只剩下零星的火光和伤员的呻吟。蒲诗雨和医疗兵们穿梭其间,紧张地进行着救治。幸运的是,由于准备充分、装备精良且战术得当,参战官兵大多只是轻伤,少数几个重伤员也因抢救及时而稳定了伤势,创造了无一阵亡的奇迹。
然而,核心战圈的僵持,让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赵贞、金月、白冰等特事局其他成员,已经清理完自己负责区域的残敌,迅速向中心战圈靠拢。他们看到章临渊四人久攻不下,反而因为“飞天夜叉”的疯狂反扑而显得有些险象环生,不由得心急如焚。
“局长!这样下去不行!这孽畜太强,耗下去恐生变故!”赵贞通过通讯频道急声喊道。
章临渊一剑荡开“飞天夜叉”的利爪,趁机后撤半步,气息微喘。他自然也看出了问题所在。这“飞天夜叉”的实力远超预估,尤其是在吞噬同类后,其防御力和恢复力都极其惊人,四人联手虽能压制,却难以在短时间内给予致命一击。而维持如此大规模的阵法和高强度战斗,对灵力和体力的消耗都是巨大的。
他眼中闪过一丝决断,厉声下令:“发射信号弹!执行b计划!所有人,撤出核心战圈!”
“咻——啪!”
一枚红色的信号弹拖着尾焰升空,在昏暗的雨幕中炸开,格外显眼。
围攻“飞天夜叉”的四人心领神会,几乎同时虚晃一招,身形暴退!
与此同时,外围的白冰和几名精通机关术的队员,立刻按动了手中的控制器!
“噗!噗!噗!”
数个与章临渊、邹倒斗、召婷、国梓君四人外形、气息都极为相似的精金傀儡,从地下弹射而出,精准地接替了四人的位置,继续悍不畏死地扑向“飞天夜叉”!
这突如其来的“换人”,让“飞天夜叉”愣了一下。它本能地挥爪撕碎了一个冲上来的“章临渊”傀儡,却发现触感不对,而且被撕碎的傀儡瞬间爆炸,虽然威力不大,却也让它更加烦躁。它猩红的眼睛扫视着迅速退开的四人,又看了看周围那些虎视眈眈的特事局成员和军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竟不再理会那些傀儡,双翼一振,就要强行冲破阵法和人群的阻碍,逃离此地!
“想跑?晚了!”章临渊冷哼一声,身形已然退到了那数十台经过改装的消防车组成的包围圈外。
他看向严阵以待的消防兵指挥官,沉声道:“李队长!看你们的了!启动青龙锁魔阵!”
“明白!章局长!”消防指挥官李队长是个面色黝黑的中年汉子,他重重一点头,拿起对讲机,声嘶力竭地吼道:“全体都有!青龙锁魔阵——启!”
“轰隆隆——!”
数十台消防车的引擎同时轰鸣到最大功率!车身上那些银色的龙形图案和道家符咒,骤然亮起了刺目的青光!
“开闸!放‘圣水’!”
随着命令,所有消防车顶那粗大的、如同炮口般的喷枪,猛地喷射出粗壮的水龙!这水龙并非普通水流,而是呈现一种淡淡的金色,其中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符文在闪烁流动!水龙脱离喷枪后,并没有散落,而是在空中彼此吸引、交织,迅速勾勒、连接!
眨眼间,一个由数十道金色水龙交织而成的、巨大无比的立体牢笼,将那头正要冲天而起的“飞天夜叉”牢牢地封锁在了中央!
“吼!!!”
“飞天夜叉”一头撞在那水龙交织的光网之上,顿时发出了凄厉无比的惨叫!那淡金色的“圣水”对于它而言,仿佛是最剧烈的毒药,接触的瞬间,它身上就冒起了浓郁的黑烟,鳞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剥落!它疯狂地挣扎、撞击,利爪撕扯,尸火喷吐,但那水龙光网韧性极强,且蕴含着强大的封印之力,任凭它如何冲击,也只是剧烈晃动,光芒明灭不定,却始终没有被突破!
章临渊、邹倒斗、召婷、国梓君四人,此刻分别站在牢笼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他们双手快速结印,口中同时吟诵起复杂玄奥的青龙锁魔咒:
“东方青龙,孟章神君!遵吾律令,缚魔定魂!角亢氐房心尾箕,七宿显化,锁禁妖氛!急急如律令!”
随着四人的咒语声和法印引导,那由“圣水”构成的立体牢笼,光芒愈发炽盛!隐约间,仿佛有四条青色的神龙虚影在水流中盘旋游动,龙首对准了中央的“飞天夜叉”,发出无声的咆哮,强大的封印之力如同潮水般向中心挤压!
“飞天夜叉”的挣扎越来越微弱,最终,它被那金色的水龙牢笼死死地束缚在了离地数米的半空中,如同陷入琥珀的昆虫,只能发出不甘而怨毒的嘶鸣,却再也无法动弹分毫。
阵法光芒渐渐稳定下来,但依旧需要持续的能量输入和消防车的不间断喷水来维持。
现场一片狼藉,雨水冲刷着血迹和焦痕,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焦臭和“圣水”特有的淡淡檀香气味。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但心情依旧沉重。
章临渊走到牢笼前,看着在其中疯狂挣扎却徒劳无功的“飞天夜叉”,脸上并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深深的疲惫和一丝无奈。
他转过身,看着围拢过来的邹倒斗、召婷、国梓君、赵贞等特事局骨干,以及浑身浴血却眼神坚定的混成部队指挥官们,沉重地叹了口气。
“诸位,我们……只是暂时困住了它。”章临渊的声音带着沙哑,他抬手指着那光芒流转的牢笼,“这青龙锁魔阵,是我师父玄丘子真人留下的压箱底手段之一,但……以我们目前的能力和资源,最多只能困住这孽畜七天。七天内,必须不断加固阵法,消耗极大。”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疲惫而关切的脸庞,继续道:“而且,这阵法只能困,不能杀。以这‘飞天夜叉’的实力和狡诈,一旦被它找到阵法弱点,或者我们支撑不住,它脱困而出,后果不堪设想。到那时,它必然更加疯狂,再想引它入彀,难如登天。”
雨水打湿了他的肩章和头发,顺着他刚毅的脸颊滑落。他抬起头,望向依旧乌云密布、雷声隐隐的天空,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为今之计……”章临渊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寂静的战场,“只能向各方求援了。我会立刻以特事局勐巴拉纳西分局的名义,上报总部,并恳请总部协调,邀请龙浒山、神霄派、苗疆蛊寨等玄门大派,派出顶尖高手前来助阵,共商诛魔之策。”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那几位军队指挥官身上,带着一丝恳切,也带着属于军人的决绝:
“同时……恐怕还需要向上级申请,调派真正的重装合成旅待命。如果……如果最后玄门手段依旧无法彻底消灭它……那么,在万不得已之时,或许只有动用……战略级别的常规火力,将这片区域……连同这头魔物,彻底从地图上抹去。”
他的话语,如同最后一声惊雷,炸响在每个人的心头。动用重装合成旅,甚至可能涉及更高级别的火力,这意味着什么,所有人都清楚。那将是最后的手段,也是代价最大的手段。
现场一片沉默。只有消防车水泵的轰鸣、雨水的哗啦声,以及牢笼中“飞天夜叉”那不甘的、低沉的嘶吼在回荡。
章临渊挺直了脊梁,尽管疲惫,尽管无奈,但他的眼神依旧坚定。他望着远方,仿佛已经看到了即将到来的、更艰难的战斗和抉择。
“打扫战场,救治伤员,加固阵法!将所有情况,立刻形成报告!我亲自向总部和州里汇报!”他最终下令,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和权威。
战斗,暂时告一段落。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场关乎勐巴拉纳西命运的战争,还远未结束。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
邹文宇签署的“九州伏魔令”,通过特事局最高等级的加密通讯网络,如同无形的烽火,瞬间传遍了华夏大地几处最重要的玄门圣地与佛门古刹。这烽火不仅点燃了古老传承的责任,更唤醒了深植于这片土地血脉中的守护意志。
江苏,茅山,九霄万福宫。
时值深夜,但大殿内依旧烛火通明,三茅真君神像在跳跃的烛光下显得愈发庄严肃穆。当代茅山宗主,清徽真人,一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眼神却清澈如婴儿的老道,正盘坐在蒲团上,气息与整个大殿的道韵融为一体。一名中年道士步履匆匆,却落地无声,手持一枚散发着微弱能量波动的玉符,快步走入,在清徽真人面前深深一躬,恭敬地递上玉符。
清徽真人缓缓睁开双眼,那双眼眸中仿佛有星河流转。他接过玉符,灵识探入,片刻后,他古井无波的脸上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那是凝重,是了然,更是一种义无反顾的决绝。他缓缓站起身,虽年迈,但脊梁挺直如孤峰上的青松,一股无形的威压自然散发。
“鸣钟!聚将!”他的声音不高,却仿佛蕴含着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万福宫,甚至回荡在寂静的山谷之间,惊起了几只栖息的仙鹤。
“当——当——当——!”
急促而洪亮的钟声打破了茅山的宁静,一声急过一声,共敲响九下,乃是茅山自明代以来都极少动用的最高等级的“降魔聚仙钟”!钟声如浪,涤荡山林,带着一股肃杀与决然。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大殿前的青石广场上,已然肃立着十五名身着青色道袍,背负长剑,气息沉凝精悍的精英弟子。他们站姿如松,眼神锐利,周身隐隐有灵气流转,与这茅山福地的气息交感。为首者,是一名面容刚毅,剑眉星目,眼神锐利如鹰的青年道士,道号凌虚子,乃是清徽真人亲传,年轻一辈的翘楚。他身后,明心(沉稳持重)、玄同(机敏过人)、守拙(力大刚猛)、知微(感知超凡)……等十四位弟子,个个神情肃穆,眉宇间凝聚着斩妖除魔的坚定。
清徽真人目光如电,缓缓扫过众弟子,沉声道,声音如同黄钟大吕,敲在每个人心头:“国家有难,妖魔横行。滇南勐巴拉纳西州,有明末遗祸,始祖旱魃‘飞天夜叉’现世,吞噬同类,凶威滔天,百万生灵危在旦夕!特事总局‘九州伏魔令’至,令我茅山即刻选派精英,携镇派法器,前往诛魔!”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股撼人心魄的力量:“此獠凶悍,远超寻常古籍记载,已非寻常法术能制!此去……九死一生,凶多吉少。尔等,可惧?可愿往?”
“为苍生,卫正道,万死不辞!”十五名弟子齐声怒吼,声音汇聚成一股无形的气浪,冲霄而起,震得殿角的铜铃都嗡嗡作响,气势如虹,直冲牛斗!
清徽真人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与更深沉的决绝:“好!这才是我茅山弟子!不负历代祖师教诲!”他转身,面向三茅真君神像,深深一拜,随即喝道:“请斩邪剑、都功印!”
两名早已等候在侧的白发长老,神情庄重,一人捧出一个长条形的紫檀木剑匣,另一人捧着一方以黄绫覆盖的玉印。剑匣打开,一柄样式古朴,剑身隐有紫色电纹流转的长剑静静躺在其中,剑未出鞘,已有一股凛冽的诛邪之意弥漫开来,正是茅山镇派法器之一,相传曾受三茅真君法力加持,专克阴邪的斩邪剑!而那方都功印,以羊脂白玉雕成,印纽为螭虎,印文古朴玄奥,蕴含着历代祖师的加持法力,有调动天地正气,号令鬼神,镇压邪魔的无上威能。
清徽真人亲手将剑印郑重交给凌虚子:“凌虚,你带队前往!记住,斩妖除魔,亦要保全自身!茅山的未来,在你们身上!但若事不可为……当以苍生为念,不惜此身!”
“弟子领命!必不辱茅山威名,定将魔头诛灭,还世间清明!”凌虚子双手微微颤抖,却坚定地接过剑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沉重力量与更沉重的责任,他深深一拜,眼中已有点点晶莹,但瞬间被决然取代。随即转身,厉声道:“众弟子,随我下山!”
十五道青色身影,如同离弦之箭,又如同汇入夜色的青色洪流,迅速而有序地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直奔山下早已由特事局安排的、引擎已然启动的军用运输机。
江西,龙浒山,天师府。
正一祖庭,此刻气氛同样庄严肃穆,甚至带着一丝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气。三清殿前,当代天师,张衍鸿天师,一位面容古朴,不怒自威,周身仿佛有隐隐雷光流转的中年道人,手持那枚散发着令他心悸气息的伏魔令玉符,负手而立。他身后,十五名身着象征高功的紫色法衣,或手持拂尘,或背负法剑,气息或沉凝如山,或凌厉如剑的精英弟子肃立,鸦雀无声。为首者,正是他的首徒,被誉为龙浒山百年不遇的奇才张清源,面如冠玉,目蕴神光。
张天师缓缓转身,目光如两道实质的电芒扫过众弟子,声音洪亮,带着凛然正气,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明末清初便遗祸世间,苟延残喘至今的孽障,竟敢再次现世,荼毒生灵!真当我道门无人否?!”他声若雷霆,在广场上回荡,“我龙浒山,承祖天师道统,执道门牛耳,护佑苍生,责无旁贷!此乃国命,亦是天道!清源!”
“弟子在!”张清源踏前一步,声如金铁交鸣,周身气息勃发,衣袂无风自动。
“着你率十四位师弟,携我龙浒山镇山之宝——天师剑(仿)、五雷号令,即刻启程,奔赴滇南!务必要将此獠,挫骨扬灰,魂飞魄散!”张天师眼中雷光隐现,仿佛已有雷霆在其掌中酝酿,“告诉那孽畜,龙浒山,来了!天师的雷霆,到了!”
“谨遵天师法旨!斩妖除魔,卫道安民!”张清源等人齐声应诺,声浪滚滚,如同夏夜惊雷,震撼人心。天师剑虽是祖天师张道陵佩剑的仿制品,但历经龙浒山千年香火供奉和历代天师法力温养,亦蕴含无上神威,剑出则邪魔辟易;五雷号令更是一块玄铁令牌,上有云纹雷篆,乃是龙浒山雷法的象征,可号令天地雷霆,诛邪破魔,威力无穷!一行人没有丝毫耽搁,在张清源的带领下,化作一道道紫色电光,迅速下山,登上了等候的专机。
河南,嵩山,少林寺。
千年古刹,暮鼓晨钟依旧,但今日的钟声却带着一股以往未曾有过的、金戈铁马的杀伐之音,那是“集结钟”。大雄宝殿前,少林木棉树下,少林方丈释延铭大师,身披赤色金线袈裟,手持伏魔令,他那饱经风霜、布满皱纹的脸上此刻充满了凝重与坚毅。他面前,达摩院首座释延觉(身形魁梧,目光如炬,一身硬功登峰造极)、罗汉堂首座释延勇(精瘦干练,眼神灵动,拳脚迅疾如风),率领着两院全体武僧,足有近百人,肃然而立!这些武僧个个站姿如松,气息沉雄,太阳穴高高鼓起,眼神开阖间精光内敛,显然都是将少林七十二绝艺修炼到极高境界的内外兼修高手。他们手中或持齐眉棍,或握戒刀,或空手而立,但无一例外,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煞气。
“阿弥陀佛。”延铭大师高宣佛号,声音浑厚如狮吼,清晰地传遍整个广场,压下了风声,“佛门清净地,亦怀降魔心。我佛慈悲,普度众生,然面对邪魔肆虐,亦作狮子吼,显金刚怒目之相!”他举起手中玉符,“如今,魔头‘飞天夜叉’现世滇南,吞噬生灵,酿无边杀孽。特事局‘九州伏魔令’在此,令我少林,遣精锐下山,伏魔卫道!”
他目光如炬,扫过眼前这近百名少林精英,声音更加沉重:“此去,非为争强斗狠,乃为护佑苍生,践行我佛慈悲之真意。降魔手段,亦可刚猛凌厉!达摩院、罗汉堂众弟子!”
“在!”近百人齐声怒吼,声如洪钟,汇聚成一股磅礴的音浪,震得大雄宝殿的殿瓦似乎都在轻微颤抖,广场上的尘土为之飞扬!
“由延觉、延勇二位首座率领,携降魔杵、紫金钵,即刻出发!奔赴滇南,荡平妖氛!”
“谨遵方丈法旨!降妖伏魔,义不容辞!”众武僧齐声应诺,气势冲天,仿佛要将这天空都捅一个窟窿!少林的降魔杵乃千年寒铁所铸,沉重无比,杵身刻满梵文经文,无坚不摧,专破邪魔护体罡气;紫金钵则是一件佛宝,内蕴无量佛光,能收摄妖魔,净化怨气,困敌于无形。在释延觉和释延勇的带领下,这近百武僧,如同金色的洪流,迈着整齐而沉重的步伐,浩浩荡荡下山,准备搭乘军方安排的数架大型运输机。他们的脚步踏在石阶上,发出沉闷而统一的响声,仿佛战鼓擂动。
安徽,九华山,化城寺。
地藏王菩萨道场,平日里香火鼎盛,气氛祥和,此刻却也弥漫着一股前所未有的肃杀之气。住持宏悟长老,一位面容慈祥如同邻家老翁,但目光却如古井般深邃坚定的老僧,看着手中那枚让他心神不宁的伏魔令,沉默了许久,最终长叹一声,那叹息中充满了对众生苦难的怜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地藏菩萨发下宏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今日有魔为祸人间,造无边地狱,正是我九华僧众践行菩萨之道,降魔度生之时。”
他面前,五十名精挑细选的武僧,手持经过佛法加持的齐眉棍、戒刀、月牙铲等兵器,肃立待命。他们与少林武僧的刚猛外露不同,气息更加内敛,但眼神中的坚定却一般无二。为首的是罗汉堂首席慧明法师,他身材不算特别高大,但站在那里却如渊渟岳峙,目光开阖间如电光石火,显然已将九华秘传的佛门功法修炼到极高境界。
“慧明。”
“弟子在!”慧明法师踏前一步,声音沉稳有力。
“着你率四十九位师兄弟,携地藏伏魔杖、七宝琉璃灯,前往滇南助战!”宏悟长老将一柄看似古朴无华、黝黑沉重的木杖,以及一盏造型精巧、散发着柔和却坚定七彩光芒的琉璃灯交给慧明。“务必以雷霆手段,显菩萨心肠!伏魔杖下,超度亡魂;琉璃光中,净化妖氛!”
“弟子明白!降妖伏魔,义不容辞!必不堕九华声威!”慧明法师郑重接过法杖与宝灯。那地藏伏魔杖传闻乃地藏王菩萨应身曾用之杖,虽貌不惊人,却重逾千斤,蕴含无上降魔伟力;七宝琉璃灯则灯光所照,能驱散黑暗,定心安神,削弱妖魔邪力。五十武僧,齐宣佛号“南无大愿地藏王菩萨”,声音庄严肃穆,随即身形如风,迅捷而有序地消失在九华山崎岖的山道之中,奔赴集合点。
山西,五台山,显通寺。
文殊菩萨道场,素以智慧闻名,此刻亦显金刚怒目之相。方丈寂灭禅师,接到伏魔令后,在文殊菩萨像前静坐一炷香的时间,随即猛地睁开双眼,眼中智慧光芒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决绝的杀伐之气。他沉声下令:“敲文殊惊魔鼓!聚护法金刚!”
“咚!咚!咚!咚!”
鼓声隆隆,不同于寻常钟鼓的悠扬,这鼓声低沉、肃杀,带着涤荡妖氛、惊破魔胆的奇异力量,传遍五台五峰。随着鼓声,五十名身着杏黄色僧衣,身形或魁梧或精悍,手持各种佛门兵器(金刚杵、伏魔棍、戒刀等)的武僧从各处隐秘的禅院中迅速涌出,汇聚到显通寺前广场。他们是五台山秘密培养的护法金刚,平日隐修,不显于人前,唯有在大灾大难、妖魔横行之时方现于世,护卫佛法,守护苍生。为首者,是金刚院主持了尘大师,他面色黝黑如铁,不苟言笑,一身横练功夫已臻化境,站在那里仿佛一座铁塔,气息浑厚无比。
“了尘,”寂灭禅师声音低沉,“魔头‘飞天夜叉’于滇南作乱,凶焰炽盛,需你等以金刚之力,行降魔之事,护佑一方平安。”
“方丈放心,五台山护法金刚,已百年未现世间,今日便让那魔头见识佛门威德!”了尘大师声如洪钟,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寂灭禅师将一柄象征斩断愚痴邪见的文殊智慧剑(虽名为智慧剑,实则锋利无匹,蕴含文殊慧光,能破邪魔幻障)和一面刻画着密集梵文、尖端闪烁着寒光的八宝金刚橛(佛门顶级破魔利器,无物不破)交给了尘。
“谨遵法旨!”了尘大师接过法器,转身,面对五十名如同铜浇铁铸的护法金刚,没有多余言语,只是重重一顿手中的金刚杵。五十金刚同时暴喝一声“嘿!”,声震四野,随即如同移动的山岳,踏着令地面微颤的步伐,沉默而坚定地踏上征途。
河南,老君山,金顶太清观。
道教圣地,云雾缭绕,宛如仙境。观主无为子,一位真正仙风道骨、鹤发童颜的老道,看着手中那枚打破山中清静的伏魔令,抚须长叹,眼中流露出看透世情的睿智与一丝无奈:“劫数,劫数啊。天道循环,此獠沉寂数百年而复出,必有其因。然,道法自然,亦讲济世度人。此獠不除,天下难安,生灵涂炭,非我道门所愿。”
他并未敲钟击鼓,只是轻轻一拂手中拂尘。片刻后,十五名身着月白色道袍,气质或飘逸、或沉静、或灵动的精英弟子,便如同从云雾中走出般,悄然汇聚于太清观前的平台。为首的是大弟子云阳子,面如冠玉,气质出尘,眼神灵动仿佛能洞悉万物之理。
“云阳,”无为子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滇南有魔劫,需你带师弟们走一遭了。带上太极拂尘与八卦炼丹炉。”旁边有道童恭敬捧上一柄银丝拂尘,尘柄为太极图案,散发着阴阳流转的道韵;以及一尊不过尺许高下,却古意盎然,炉身刻满八卦符文的青铜小炉。太极拂尘可刷落万法,扰乱妖魔气机,卸力化劲;八卦炼丹炉则并非用来炼丹,而是一件强大的封印与炼化法器,炉火一起,可炼化万物。无为子叮嘱道:“此行凶险,那‘飞天夜叉’非比寻常。切记,避其锋芒,以阵法困之,以法器耗之,不可力敌,保全自身为上。”
“弟子谨记师命!定当随机应变,以智取胜,不负老君山传承!”云阳子等人躬身领命,神情郑重。他们并未急速下山,而是各自施展身法,或踏云步,或御风诀,身影在云雾中若隐若现,飘然若仙地向着山下而去,速度却丝毫不慢。
湖北,武砀山,真武大殿。
真武大帝道场,杀伐之气本就是诸山之中最重。掌门玄玝真人,性格刚烈如火,接到伏魔令,只粗略感知其中信息,便猛地一拍玄铁打造的座椅扶手,霍然起身,声若雷霆:“好个孽畜!竟劳烦中枢下发‘九州伏魔令’!看来是非同小可,已非一州一地之力能制!我武砀山承真武帝君道统,斩妖除魔,分内之事!岂容此獠猖狂!”
他看向殿下肃立的十五名弟子,个个劲装结束,背负长剑,眼神凌厉如刀,气息锋芒毕露,与真武大殿中真武大帝持剑踏龟蛇的塑像气势隐隐相合。为首者是其亲传弟子烈阳子,性格与其师一脉相承,嫉恶如仇,性如烈火。
“烈阳!”
“师父!”烈阳子踏步而出,地面青砖似乎都微微一顿,声音中充满了灼热的战意。
“点齐人手,带上真武斩妖剑和玄武荡魔旗!随我……不,由你带队,立刻出发!”玄玝真人本想亲自前往,但身为掌门,需坐镇祖庭,应对可能出现的其他变故,只能将重任交给最信任的弟子。“告诉那‘飞天夜叉’,真武大帝的剑,锋利否!武砀山的怒火,它承受不起!”真武斩妖剑煞气冲天,剑身暗红,仿佛饮尽妖魔之血,对一切阴邪之物有极强克制;玄武荡魔旗则是一面玄黑色大旗,旗上绣有玄武踏浪图案,一经展开,可引动北方水汽,形成巨大的玄武结界,困魔镇邪,削弱其力。
“弟子定不负师门重托,必以魔血祭剑,扬我真武神威!”烈阳子眼中战意熊熊,几乎要喷薄而出,他双手接过剑旗,率众弟子,如同十五柄出鞘的利刃,带着一往无前的杀伐之气,直奔山下,登上等候的军车。
四川,青城山,建福宫。
青城天下幽,此刻幽静中却透出森然剑意。当代掌教清虚真人,接到玉符后,于祖师殿前静立良久,手中拂尘轻摆,仿佛在推演天机。最终,他轻叹一声:“劫云罩西南,我青城岂能独善其身。”他召集门下十五名剑术最精的弟子,为首的是丹辰子,一位沉默寡言,但目光锐利得如同他背上剑鞘中嗡鸣长剑的青年。
“丹辰,你带师弟们,携青城斩妖剑(并非单指一柄,而是一套传承古剑,共十五柄,气机相连,可布‘青城斩妖剑阵’)与天师洞降魔符箓(一沓金光隐隐的符纸,蕴含历代天师法力),前去助阵。记住,青城剑术,在于一个‘破’字,破邪、破妄、破魔!”
“领法旨!”丹辰子等人齐齐躬身,背后长剑同时发出一声清越剑鸣,十五道青色剑光冲天而起,随即敛去,众人身影如鬼魅般融入山林,向集合点疾驰。
山东,崂山,太清宫。
海上仙山,雾气氤氲。太清宫主持涵蟾子,一位精于符箓阵法的大师,看着伏魔令,眉头紧锁:“飞天夜叉……惧雷恶水……嗯,此物或可派上用场。”他命人取来《五雷天心正法》秘籍副本(并非原本,但蕴含正宗雷法精要)以及一套三十六道‘北溟玄煞神雷符’(以北海玄煞之气绘制,威力极大,但使用苛刻)。他选派了十五名精通雷法符箓的弟子,由大弟子凌霄道人率领。
“凌霄,此去以雷法为主,辅以阵法。这‘北溟玄煞神雷符’威力虽大,却需谨慎使用,莫要伤及己身。见机行事,以诛魔为首要。”
“弟子明白!”凌霄道人郑重接过雷符秘籍,带领师弟们,施展崂山秘传的“踏云符”,身影在海岸边的雾气中几个闪烁,便消失不见。
至此,华夏大地,道佛两家,最具代表性的数处圣地,尽皆响应“九州伏魔令”。一道道承载着古老传承和坚定信念的身影,带着各自门派的镇派重器与必死决心,从四面八方,通过飞机、军车、乃至玄妙遁术,以最快的速度,向着遥远的滇南勐巴拉纳西州汇聚。一场汇集了国家意志与古老玄门力量的终极诛魔之战,即将在那片被暴雨和阵法笼罩的废弃矿区,拉开最后的、波澜壮阔的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