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商会和城主府的请柬,如同两道无声的惊雷,在万通盟内部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盟主,此去恐怕是鸿门宴啊!”金大师忧心忡忡,“四海商会向来唯利是图,城主府也绝非善与之辈,他们定然是想借机打压我们,甚至吞并!”
影舞也面露凝重:“据风信堂探知,四海商会近日与城主府接触频繁,恐怕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他们单独邀请,分明是想分化瓦解,逐个击破。”
其他长老也纷纷进言,大多认为风险太大,不宜赴约。
陆凡端坐主位,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目光沉静。他何尝不知其中风险?但有些局,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开的。万通盟已经崭露头角,若一味龟缩,反而会让人觉得软弱可欺,届时两大势力联合打压,局面将更加艰难。
“诸位所言,皆有道理。”陆凡缓缓开口,“但,此约,必须赴。”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众人:“我万通盟欲在黑岩城长久立足,就绕不开四海商会和城主府。与其被动等待他们发难,不如主动出击,探明他们的底线,争取我们的空间。若连面对他们的勇气都没有,何谈未来?”
“可是盟主,您的安危……”赵铁忍不住道。
陆凡微微一笑,一股强大的自信油然而生:“放心,他们不敢轻易动手。火脉之争刚过,局势未稳,他们也需要时间消化所得。此时杀我,只会让黑岩城彻底失控,便宜了其他虎视眈眈的势力。况且……”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我也想看看,这黑岩城的巨头,究竟有何等手段。”
见陆凡心意已决,且分析得有理有据,众人也不再劝阻,转而开始商讨应对之策和安保事宜。
三日后,陆凡只带了影舞一人(负责情报记录和策应),准时赴约。
会面地点在城主府一间奢华而肃穆的议事厅。当陆凡踏入厅内时,两道目光立刻聚焦在他身上。
主位之上,坐着那位面容冷峻的城主府金丹后期统领,姓韩,名厉。他气息深沉如渊,目光锐利如刀,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
左侧客位,则是四海商会那位富态掌柜,姓钱,名满仓。他脸上挂着商人惯有的和煦笑容,但眼神深处却是一片精明与算计。
“陆盟主,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英雄出少年。”钱满仓率先开口,笑容可掬,仿佛之前火脉的冲突从未发生过。
韩厉则是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语气平淡:“陆盟主,请坐。”
陆凡不卑不亢地行礼落座,影舞静立其身后。
寒暄过后,钱满仓直接切入正题:“陆盟主,贵盟如今在黑岩城风头正劲,可喜可贺。不过,黑岩城就这么大,资源就这么多,蛋糕总要分着吃,才能长久,韩统领,您说是不是?”
韩厉面无表情,淡淡道:“黑岩城的稳定,重于一切。”
两人一唱一和,意思很明显:你万通盟可以存在,但不能吃独食,更不能破坏现有格局,必须遵守他们定下的规则。
陆凡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钱掌柜,韩统领所言极是。万通盟初来乍到,只想寻一处安身立命之所,与各方道友公平交易,互利互惠,绝无破坏稳定之心。”
“公平交易?互利互惠?”钱满仓呵呵一笑,手指轻轻敲着桌面,“陆盟主,明人不说暗话。贵盟那信息挂售、委托代办,还有那丹药符箓的定价,可是让不少同行颇有微词啊。这市场,总得有个规矩,若是都像贵盟这般……岂不是乱了套?”
他终于图穷匕见,开始指责万通阁“扰乱市场”。
韩厉也目光炯炯地看向陆凡,施加压力。
面对两大巨头的逼视,陆凡神色不变,从容道:“钱掌柜此言差矣。万通阁所有货物,明码标价,品质保证,何来扰乱之说?至于信息挂售与委托代办,不过是满足底层道友们的一些零散需求,填补市场空白罢了,并未触及四海商会和城主府的核心利益。反而能促进流通,活跃市场,对黑岩城乃是好事。”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强硬:“况且,东荒之地,实力为尊。万通盟能立足,靠的是真本事,以及众多道友的信赖。若有人觉得我等坏了规矩,大可以凭实力来争,陆某接着便是。”
此言一出,厅内气氛瞬间一凝!
钱满仓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韩厉的眼神也更加锐利。
陆凡这话,软中带硬,既点明了万通盟的立身之本(实力和底层支持),又毫不示弱地表明了态度——想用规矩压我?那就手底下见真章!
沉默了片刻,韩厉缓缓开口:“陆盟主快人快语。既如此,那便打开天窗说亮话。黑岩城,可以容得下万通盟。但,有些底线,不可逾越。”
“愿闻其详。”陆凡知道,正题来了。
“第一,地肺火脉主脉区域,由城主府与四海商会共同管理,万通盟不得插手。”
“第二,四海商会享有丹药、法器大宗交易优先权,万通盟不得恶意竞价。”
“第三,城内治安由城主府负责,万通盟不得私下械斗,需遵守城主府法令。”
三条规矩,条条都在限制万通盟的发展,尤其是第一条,几乎断了万通盟染指最核心资源的可能。
钱满仓补充道:“当然,作为补偿,四海商会可以适当提高对贵盟一些特产丹药的收购价格,并且,在黑岩城内,我们可以保持……井水不犯河水。”
威逼之后,便是利诱。
陆凡心中冷笑,这条件可谓苛刻。但他也明白,这是目前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彻底撕破脸对谁都没好处。
他沉吟片刻,开口道:“韩统领,钱掌柜的条件,陆某大致同意。不过,也有几点,需说明清楚。”
“请讲。”
“第一,火脉主脉,万通盟可以不争,但已占据的支脉,归属权需明确。”
“第二,四海商会享有优先权可以,但万通盟有权自主定价和交易,不得以任何形式干涉。”
“第三,万通盟遵守城内法令,但联盟内部事务,城主府不得无故插手。”
他针锋相对,也提出了自己的底线。
一番唇枪舌剑,讨价还价之后,最终达成了初步协议:
万通盟承认城主府和四海商会对火脉主脉的管辖权,并遵守相关法令;作为交换,其已占据的支脉得到官方认可,且在非核心商业领域拥有自主经营权。三方表面上维持和平,互不侵犯。
这个结果,看似万通盟做出了巨大让步,但实际上,陆凡为联盟争取到了最宝贵的生存空间和发展时间!只要支脉在手,根基就在!而且,协议并未限制万通盟向黑岩城之外扩张!
会晤结束,陆凡带着影舞离开城主府。
“盟主,他们欺人太甚!”影舞有些不忿。
陆凡却摇了摇头,目光深邃:“能争取到这样的结果,已属不易。至少,我们赢得了喘息之机。接下来,才是关键。”
返回万通盟后,陆凡立刻召集核心成员,通报了会晤结果。
众人虽然对让步感到憋屈,但也明白这是目前的最优解。
“诸位,一时的退让,不代表认输。”陆凡鼓舞士气,“我们的根基在支脉,在联盟,在底层道友的支持!接下来,我们要做的,是苦练内功,加快发展!”
他将目光投向更远方:“黑岩城的格局已定,短时间内难有巨变。但东荒,不止一个黑岩城!”
一个更大胆的计划,在他心中酝酿——将“万通盟”的模式,向黑岩城周边更多的修士聚集点推广!避开与巨头的正面冲突,在更广阔的市场开枝散叶,积攒力量!
他命令风信堂,加大对周边区域情报的收集力度,寻找合适的目标。
同时,丹器堂和战备堂也加紧运作,利用支脉资源,全力提升联盟的整体实力。
万通盟,这艘初生的航船,在经历了黑岩城的惊涛骇浪后,并未沉没,反而调整风帆,准备驶向更广阔的天地。
而陆凡,这位年轻的掌舵人,目光已经超越了黑岩城的城墙,投向了那片充满未知与机遇的、广袤无垠的东荒大地。
属于他的时代,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