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然没问题......”
焚天金猊那颗巨大的头颅僵在半空,金色的兽瞳里写满了难以置信。
它看着赵远,又看看那道它不愿意靠近的禁制缺口,感觉整个兽都不好了。
【这小子是怪物吧?九幽业火?那不是传说中魔尊才能用的玩意儿吗?他怎么会?】
赵远可不管它内心掀起了多大的风浪,只一步迈入了那道被业火融开的禁制。
“愣着干什么,跟上。”
焚天金猊一个激灵,连忙收敛心神,夹着尾巴跟了进去。
它庞大的身躯一进入山谷,那股浓郁到化不开的血煞之气便扑面而来,让它浑身的金色烈焰都暗淡了几分。
“喂,小子,你到底打算怎么救?”大金毛瓮声瓮气地开口,带着几分不服气,“我可告诉你,这破地方的煞气邪门得很。老子当年也试过用本源真火来烧,烧完是干净了,可不出三天,又都长回来了,比之前还凶。”
【治标不治本,白费力气。我看你这什么业火,就算有了我的金炎加持,也强不到哪里去。】
没等赵远说话,他身旁的孤鸿先不乐意了。
那清俊的剑灵身形一晃,挡在了赵远身前,对着那颗硕大的金色头颅微微昂首,姿态孤高。
“金猊前辈此言差矣。”
孤鸿的声音清越,如玉石相击,“前辈用火,乃焚烧,是为破。而我家主上,是以业火为引,行净化之道,是为立。破立之间,云泥之别。”
他顿了顿,语气中的笃信几乎化为实质。
“主上能将此地煞气化为己用,凝成净化业火,此乃点石成金、勘破本源的大神通。又岂是前辈那等寻常的蛮力之法可以相提并论的?”
一番话说得焚天金猊那张毛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金色的兽瞳瞪得溜圆。
它想反驳,可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毕竟,赵远刚才用业火融开禁制的那一幕,确实邪门得紧。
【吹,你接着吹。一个元婴境的小子,还勘破本源?我看是你勘破了怎么拍马屁的本源吧!一个小剑灵,嘴皮子倒是利索。】
焚天金猊心里嘀咕,嘴上却只是不屑地哼了一声,把头扭到了一边。
赵远听着孤鸿这一番慷慨陈词,听得眼皮直跳,差点没绷住脸上的淡定。
点石成金?勘破本源?
他要是有那本事,还用得着在这里跟一头大金毛磨叽?
这牛皮吹得,他自己都快信了。
他哪有那本事,不过是借了九幽的力量,走了个捷径罢了。
至于净化煞气,纯属孤鸿脑补,他自己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煞气和魔气,压根不是一回事。
魔气,本质是被污染的灵力,追根溯源,大家还算半个亲戚。他能将其转化,是因为二者本是同根生,相当于做个“烹调”的活儿。
可煞气是什么?
是天地浊气与生灵怨念,经过千百年发酵,最终形成的剧毒之物,与灵气的性质截然相反。
让玄冥晶去转化这东西,就好比逼着一个吃素的和尚去啃猪蹄,不但不干,搞不好还会当场翻脸,把桌子都给掀了。
这煞气……完全是个未知数。
算了,试试就知道了。
赵远走到深潭边,潭水漆黑如墨,一把残破的古剑静静插在潭底,正是那股疯狂怨念的源头。
“大金毛,借你一缕焚天金炎,不要太强。”
“哼。”
大金毛虽然不情愿,但还是从鼻孔里喷出一缕细长的金色火焰,如灵蛇般盘旋在赵远指尖。
赵远定下心神,小心翼翼地从潭中引出一丝血红色的煞气,纳入体内。
煞气入体的瞬间,一股狂暴燥热的感觉轰然炸开,与之前吸收魔气时的阴寒截然不同。这股力量在他的经脉中横冲直撞,他体内的玄冥晶也随之剧烈震动起来,似乎对这外来之物极为排斥。
赵远的气血一阵翻涌,浑身温度骤升。
他立刻运转清心诀,强行压下那股暴走的趋势。
就在这混乱之中,他忽然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他血脉深处,那股属于天魔的力量,此刻竟前所未有的活跃起来。它们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地朝着那缕冲入经脉的煞气扑了过去。
二者没有融合,而是开始了最原始的撕咬与吞噬。
赵远心中一动。
原来如此。
它们是天生的死对头。
一个念头在赵远脑中清晰起来。他不需要去转化煞气,他只需要做一个“中间商”。
“大金毛,加大你的力量。”
“你想死啊?!”
【这小子疯了?他脸都红成猴屁股了,还敢加大?】
“照我说的做。”赵远的声音不容置喙。
焚天金猊没办法,只得将更多的金色火焰渡了过去。
赵远不再压制,反而主动放开了对天魔之力的束缚。同时,他将大金毛渡来的焚天金炎全部引入胸口的玄冥晶之内。
一个大胆的计划开始实施。
他再次从深潭中引出大量的血煞之气。
那些煞气一进入他的身体,立刻就被活跃的天魔之力锁定。天魔之力化作一张无形的大网,将这些狂暴的煞气尽数裹挟,强行“押送”着它们,涌向胸口的玄冥晶。
而此刻的玄冥晶,在焚天金炎的加持下,变成了一个高效运转的熔炉。
煞气被天魔之力推进熔炉,金炎立刻开始煅烧。这个过程中,玄冥晶并未将煞气转化,而是将其最本源的怨念与污秽彻底焚尽,只留下一股纯净的无主能量。
这股能量随即被赵远引导而出,顺着他的手臂,缓缓注入潭底的那把古剑之中。
周而复始。
一人一兽一剑灵,都静静地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大金毛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灵果,它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反复重塑。
【还能这么玩?拿自己的身体当战场,让两种对头能量在里面打架,他再坐收渔翁之利?这小子脑子怎么长的?】
时间一点点过去。
深潭中那浓郁的血色在慢慢变淡,古剑上缠绕的怨念也逐渐消散。
终于,当最后一丝煞气被赵远抽离净化后,整座山谷的空气都为之一清。
潭水恢复了清澈,那把古剑的本来面貌也显露出来。它通体乌黑,剑身布满裂纹,却透着一股古朴苍茫的气息。
就在这时,一股微弱却清晰的意识,从古剑中苏醒。
赵远几乎是下意识地,瞬间掐断了体内天魔之力的运转,将那股气息彻底收敛,藏得严严实实。
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就好像灵魂深处有一个声音在警告他,绝不能在这把剑面前,暴露那股力量。
一个苍老而虚弱的意念,在他识海中响起。
“汝……乃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