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风裹着银杏叶掠过孤儿院铁门,沈星河握着报名表的指尖沁出薄汗。他望着墙上爱心志愿者的红色横幅,突然想起叶晚意朋友圈里那张照片里温暖的阳光。门卫大爷狐疑地打量着这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小伙子,我们这儿招志愿者都是要帮忙做事的,可不是来作秀的。
我知道。沈星河扯松领带,从公文包里掏出提前准备好的围裙,我学过烘焙,今天带了材料,想教孩子们做曲奇。
推开活动室的门,二十多双眼睛齐刷刷望过来。角落里,叶晚意正在给小女孩包扎手指,听到声响,她手中的棉签微微一抖。沈星河装作没看见她骤然紧绷的肩膀,举起装着面粉的袋子笑道:小朋友们,想不想把云朵揉进面团里?
骗人!云朵怎么能吃!扎羊角辫的男孩大声反驳,却被沈星河变魔术般掏出的模具吸引。卡通小熊、星星月亮的形状在案板上逐渐成型时,孩子们兴奋的尖叫几乎掀翻屋顶。叶晚意站在人群外围,看着沈星河被面粉沾白的鼻尖,记忆突然闪回新婚时他笨拙地煎糊鸡蛋的模样。
叶老师!沈叔叔把糖当成盐啦!不知谁喊了一声。沈星河手忙脚乱地补救,慌乱中打翻了牛奶,雪白的液体漫过操作台。孩子们笑得东倒西歪,他涨红着脸抬头,正撞上叶晚意递来抹布的手。熟悉的茉莉香萦绕在咫尺之间,她很快抽回手,却在看到他袖口被浸湿时,低声说了句:去更衣室,我找件备用的给你。
更衣室的门虚掩着,沈星河刚伸手要推,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啜泣。透过门缝,他看见叶晚意蜷缩在椅子上,颤抖的手指抚摸着手机屏幕——那是张婴儿的b超照片,日期显示着两年前。记忆如潮水涌来,那天他在东京参加峰会,把叶晚意的视频通话挂断了七次。
你都听见了?叶晚意的声音突然响起。沈星河推门而入,看见她迅速抹掉眼泪,眼眶却依然通红。那天医生说保不住的时候,我多希望你能抱抱我。她轻笑出声,笑声里带着苦涩,可你只回了句别闹,我在谈合作
窗外突然下起雨,沈星河望着她单薄的背影,喉咙像被面团堵住。他想起昨夜翻到的旧日记,叶晚意用娟秀的字迹写着:宝宝第一次胎动了,像小鱼在肚子里游。星河在纽约,等他回来,要把这份惊喜装在信封里送给他。而那封信,永远没能寄出去。
晚晚,我能抱抱你吗?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叶晚意浑身一僵,还没来得及回答,门外突然传来哭喊:沈叔叔!小夏的手被烤箱烫到了!
急诊室惨白的灯光下,沈星河死死攥着缴费单。小夏的哭声渐渐平息,叶晚意守在病床边,轻轻哼着摇篮曲。沈先生,孩子需要住院观察。护士的话让他回过神,住院押金...
我来付。他毫不犹豫地刷卡,却在转身时撞进叶晚意复杂的眼神。你不用这样。她低声说,这是孤儿院的责任。
这是我的责任。沈星河直视她的眼睛,当年没保护好我们的孩子,现在至少让我守护这些小天使。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里面是串重新修好的手链,铃铛上刻着新的字:这次换我听你响。
叶晚意的眼泪夺眶而出,却在这时,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是孤儿院院长的号码:小叶,有对夫妻要领养小夏,现在到院里了。
沈星河看着叶晚意瞬间苍白的脸。小夏是她最疼爱的孩子,从被父母遗弃时就一直带在身边。我得回去。她慌乱地起身,却被沈星河拦住。
我陪你。他握住她冰凉的手,这次,我不会再缺席。
返程的出租车上,叶晚意靠在车窗上,望着雨夜喃喃自语:小夏总说想要爸爸妈妈,可我害怕那些人对他不好...沈星河轻轻将她的头揽到肩上,就像他们恋爱时那样。她身体僵硬了一瞬,最终没有躲开。
孤儿院门口,领养夫妇正在和院长交谈。女人穿着昂贵的貂皮大衣,男人手腕上的百达翡丽在灯光下闪着冷光。我们会给孩子最好的物质条件。男人的声音带着傲慢,毕竟我们花了不少钱...
抱歉,小夏不能跟你们走。叶晚意突然出声,惊得所有人回头。她握紧沈星河的手,声音坚定:这里才是他的家,我们会给他真正的爱。
沈星河看着她眼中重新燃起的光芒,突然明白,破镜或许无法重圆,但裂缝里能长出新的藤蔓。雨不知何时停了,云层散去,一弯新月挂在天际。他低头,看见叶晚意无名指上的空位,突然有了新的期待——这次,他要亲手为她戴上永不褪色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