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灯光在第三次闪烁后彻底熄灭,应急灯的绿光像苔藓般爬满墙壁,将沈星河和陈宇的影子拉得支离破碎。沈星河下意识摸向桌底的备用电源开关,指尖却触到一片冰凉的金属——那是他上周刚加装的紧急屏蔽装置,此刻外壳竟覆着层薄薄的白霜。
“不对。”他猛地缩回手,鼻尖萦绕着股若有似无的臭氧味,“这不是电路故障。”
陈宇已经摸到了门把,金属表面传来的刺骨寒意让他打了个哆嗦:“是磁场干扰?还是……”话音未落,应急灯突然爆发出刺目白光,两人同时闭眼的瞬间,沈星河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咔嗒”声,像是有人用指甲在敲击玻璃培养皿。
等他转身时,只见靠窗的那排培养皿正在诡异地旋转,里面培育的曼陀罗幼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芽、开花,紫色花瓣层层舒展,却在完全绽放的刹那齐齐转向他,花蕊里渗出的金色液珠坠落在托盘上,溅开的痕迹竟与星轨年轮里的螺旋纹重合。
“这不可能。”陈宇的声音发颤,“这些幼苗昨天才刚接种,按生长周期至少需要三个月……”
沈星河没接话,他正盯着托盘里的液珠出神。那些金色液体并未渗透进培养基,反而在表面凝结成细小的光斑,随着幼苗的转动缓缓移动,拼出一串断断续续的摩尔斯电码。他瞳孔骤缩——这串代码与他三年前在射电望远镜记录里发现的宇宙背景辐射异常波动,有着惊人的相似性。
“嘀嗒、嘀嗒”,实验室墙上的石英钟突然开始倒转,指针划过玻璃罩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沈星河忽然想起星轨年轮里的画面,那些交织的星轨与年轮,不正是时间与空间的双重螺旋吗?
“老陈,记不记得我给你看过的猎户座β星光谱分析?”他突然开口,声音因急促的呼吸微微发颤,“那些异常吸收线的排列规律,和这些曼陀罗的花瓣纹路……”
“你是说……”陈宇的脸色瞬间惨白,“这些植物在传递宇宙信号?”
话音刚落,所有曼陀罗花突然同时合拢,金色液珠凭空蒸发。应急灯“滋啦”一声熄灭,黑暗中,沈星河感到有片温热的东西落在后颈,伸手一摸,指尖沾着粘稠的液体——不是血,是带着铁锈味的星尘碎屑,和他上次在星轨年轮边缘采集到的样本完全一致。
“他们来了。”沈星河低声说,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他摸索着打开手机手电筒,光束扫过墙角时,赫然照见一道深褐色的痕迹,像是什么东西拖拽留下的。痕迹尽头是通风管道,金属格栅已经被撬开,边缘还挂着片暗绿色的布料碎片。
陈宇突然想起什么,快步冲到电脑前,借着手机光点开监控录像。屏幕上一片雪花,只有昨晚十一点十七分的画面异常清晰:一个穿着防化服的人影站在培养皿前,手里举着个发光的金属装置,装置投射出的幽蓝光线扫过幼苗时,那些曼陀罗竟像活物般剧烈扭动。
“这个装置……”沈星河放大画面,瞳孔骤然收缩,“是‘星尘捕手’,我导师生前研发的宇宙射线探测器,三年前在实验室失窃了!”
监控画面突然开始闪烁,人影的防化服面罩反射出诡异的红光。沈星河注意到那人影左手手腕有块凸起,像是戴着块特制腕表,而腕表的表盘图案,竟与他梦中星轨年轮的核心纹路一模一样。
“他们在利用植物转化宇宙信号。”沈星河突然明白过来,“篡改数据只是幌子,他们真正要的是这些能与星轨共振的生物样本!”
通风管道里传来细碎的响动,像是有人在里面快速爬行。沈星河抓起桌上的金属镇纸,对陈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是条匿名短信,只有一张图片:城郊废弃天文台的穹顶照片,上面用红漆画着个巨大的星轨年轮图案。
“去天文台。”沈星河当机立断,“他们在给我们引路。”
陈宇攥着那片绿色布料,指尖不住发抖:“可这明显是陷阱……”
“也是机会。”沈星河望向窗外,月光正透过云层洒在实验室的玻璃上,映出他眼底闪烁的光芒,“他们既然用星轨做诱饵,就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关联。还记得星轨年轮最中心的暗纹吗?刚才曼陀罗的根须,已经把那个图案刻在培养皿底部了。”
他走到培养皿前,用手机光照亮底部——那里果然有个螺旋状的暗纹,纹路交汇处嵌着颗微小的金属球,在光线下泛着与“星尘捕手”相同的幽蓝光泽。
通风管道的响动越来越近,沈星河将金属球塞进防护服内袋,抓起桌上的备份硬盘:“走紧急通道,去天文台。”
两人冲出实验室时,走廊里的应急灯正在同步闪烁,光影交错间,沈星河仿佛又看到了那片旋转的星轨年轮。这一次,他清晰地听见有个模糊的声音在耳边低语,像是无数人在同时吟诵,又像是宇宙射线穿过大气层的嗡鸣。
他知道,这场与暗影的追逐,已经跨越了实验室的围墙,延伸向更遥远的星辰。而那个藏在星轨年轮背后的真相,正沿着时间的脉络,缓缓向他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