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古墟之外，暗流汹涌
就在林默于墟渊深处绝境搏命、生死未卜之际，距墟渊不知多少万里之遥，一片被混沌灰雾笼罩、悬浮着无数破碎大陆与星辰残骸的广袤虚空中，气氛却凝重得令人窒息。
这里，是古墟的外围区域，亦是进入墟渊的数个已知入口之一——“葬星海”的边缘。与墟渊深处那纯粹的、令人绝望的死寂不同，此地虽也荒芜苍凉，却多了几分“人气”——确切说，是肃杀之气。
虚空之中，影影绰绰，灵光隐现。粗略望去，竟有不下十方势力，各自占据一方，气息或沉凝如山，或凌厉如剑，或诡谲莫测，或宝相庄严，彼此间泾渭分明，却又隐隐形成合围之势，将通往墟渊深处的数个不稳定空间裂隙出口，围得水泄不通。
东侧，一片浓郁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阴影笼罩了数百里虚空，阴影中，隐约可见无数扭曲蠕动的轮廓，时而凝聚成狰狞鬼面，时而散作无形黑烟。正是暗影殿的据点。为首者，并非先前被林默重创遁走的影七，而是一名笼罩在翻滚黑雾中、气息更加幽深晦涩的老者，其身后，数名同样气息阴冷的黑袍人肃立，目光如同毒蛇，扫视着周围。
“影七长老魂灯虽未灭，但魂光黯淡，本源受损，此刻怕仍在某处苟延残喘。” 阴影中，一名黑袍人低声禀报，声音干涩，“据其最后传回的信息，目标身怀疑似‘寂灭之心’传承，已深入墟渊，并疑似引动了‘归墟之眼’异动。其身边女娃，乃‘混沌莲种’所化，价值不可估量。更关键的是，他们似乎……得到了墟皇遗留的部分传承，甚至可能与‘寂灭星宫’有关。”
“墟皇传承……寂灭星宫……” 黑雾中的老者低声重复，声音如同金属摩擦，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炙热与贪婪，“上古寂灭道统，破碎的天庭遗泽……想不到，竟真在此时现世。此子断不可留，其身上传承，必须归我暗影殿所有。传令下去，加派人手，封锁所有可疑出口，布下‘九幽锁魂大阵’，一旦发现其踪迹，格杀勿论，夺取传承！”
“是！” 阴影中传来整齐的应和。
西侧，梵唱阵阵，金光普照。大梵天宗一行僧众，盘坐于巨大的金色莲台之上，为首的是一位身着赤金袈裟、手持九环锡杖、面容悲悯中透着威严的老僧，正是大梵天宗此次前来的领队——苦海尊者。其身后，数位罗汉、金刚肃立，佛光连成一片，形成一片祥和庄严的佛国净土，与周围的死寂虚空格格不入。
“苦海师叔，玄明师弟的魂灯……也已黯淡，且留有寂灭之力侵蚀的痕迹，短时间内恐难恢复。” 一名眉清目秀的年轻僧人合十禀报，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与凝重。
“阿弥陀佛。” 苦海尊者低宣佛号，眼中悲悯更甚，深处却有一抹凌厉闪过，“寂灭之力，凶戾异常，已近魔道。玄明师侄为降魔卫道，险些遭劫，此乃劫数，亦是因果。然，寂灭传承现世，干系重大，此子身负凶煞，又得墟皇遗泽，若任其成长，恐为祸苍生。我佛慈悲，亦有金刚怒目。传我法旨，布下‘金刚伏魔圈’，静待魔头现世，务必将其度化，带回山门，以无上佛法化解其戾气，使其皈依我佛，传承亦当归于正途。”
“谨遵法旨！” 众僧齐声应诺，佛光更盛。
南侧，剑气冲霄，庚金之气割裂虚空。昆仑道宗剑修列阵，人人背剑，气息凌厉。为首者，乃是一名背负古朴剑匣、面容冷峻、双眸如寒星的中年剑修——天枢剑尊。他并未言语，只是静静立于虚空，周身剑气自然流转，将靠近的混沌灰雾都无声切开。但其身后，一名弟子正低声汇报：
“剑尊，天枢子师伯的魂灯受创，已传回部分墟渊内影像碎片。那对兄妹确已得到寂灭星宫传承，且修为大进，战力诡异。尤其是那少年，剑道之中竟蕴含墟皇战意与寂灭真意，实乃异数。其妹身负混沌莲种，与寂灭传承似有本源联系，价值不可估量。天枢子师伯建议，若不能擒获，则……务必毁去，以免落入魔道或佛门之手，遗祸无穷。”
天枢剑尊缓缓睁开双眸，眼中剑气森然：“墟皇战意，乃我昆仑剑道追寻的上古战魂之一。寂灭传承，更关乎上古寂灭道统之秘。此二人，必须由我昆仑拿下。传令，布‘周天星辰剑阵’，封锁此方虚空，静候猎物。若遇反抗，或他人抢夺，杀无赦！”
“诺！” 凛冽的杀意，弥漫开来。
除了这三大顶尖势力，周围还有不少或明或暗的气息潜伏。有妖气冲天的巨擘，盘踞在破碎大陆之上，冷眼旁观；有魔焰滔天的老怪，隐匿于虚空裂缝，伺机而动；更有一些气息晦涩、看不出根脚的散修或小势力，在远处徘徊，显然是想浑水摸鱼。整个葬星海边缘，如同一张悄然张开的天罗地网，只等那对携带着惊天传承的“鱼儿”自投罗网。
“哼，暗影殿的鬼祟，大梵天宗的秃驴，昆仑的剑疯子，动作倒是快。” 一处不起眼的陨石阴影中，一名身着锦绣华服、面如冠玉、手持折扇的青年，正懒洋洋地靠在一块冰冷的岩石上，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容。他身后，站着两名气息沉凝、做仆人打扮的老者。
“少主，我们真要掺和这趟浑水？寂灭传承虽好，但看这架势，水太深了。” 一名老者低声问道。
“水深才好摸鱼啊。” 华服青年“啪”地一声合上折扇，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墟皇传承，寂灭之心，混沌莲种……哪一样不是惊天动地的造化？更妙的是，得主是两个无根无萍的小家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天机阁’最擅长的，不就是在这乱局之中，攫取最大的利益么？吩咐下去，让‘暗子’们都动起来，盯紧各方动向，特别是那三个老家伙的布置。关键时刻，我们要的可不是传承，而是……信息，和机会。”
“是，少主。” 另一名老者躬身应道。
类似的对话与算计，在虚空中各处隐秘角落悄然进行。古墟之外，因林默兄妹而起的风暴，已然汇聚。暗影殿要杀人夺宝，大梵天宗要“度化”擒拿，昆仑道宗志在必得，其他势力虎视眈眈，更有像“天机阁”这等隐藏在暗处的势力，意图浑水摸鱼。一张无形的巨网，已然笼罩了墟渊的出口。
然而，就在这肃杀压抑、一触即发的时刻——
“嗡——！！！”
远在虚空深处，那被重重禁制和混乱空间之力封锁的墟渊入口方向，毫无征兆地传来一声沉闷到极点的巨响！并非能量爆炸，也非法宝轰鸣，而是一种仿佛源自世界本源、带着无尽苍凉与死寂意韵的……脉动！如同一个沉睡了亿万载的恐怖存在，于此刻，轻轻……翻了个身。
紧接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浩瀚到无法想象、仿佛能令星辰寂灭、万物归墟的恐怖波动，如同决堤的洪水，以墟渊为中心，轰然扩散开来！所过之处，混沌灰雾剧烈翻滚，空间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寸寸碎裂，显露出其后混乱狂暴的虚空乱流！那些原本稳定的、通往墟渊深处的空间裂隙，更是如同受到惊吓的巨兽，疯狂扭曲、膨胀、收缩，爆发出毁灭性的空间风暴！
“不好！墟渊有变！”
“是‘归墟之眼’的波动！比以往强烈了百倍不止！”
“快退！空间不稳！”
围在出口处的各方势力顿时大乱！恐怖的寂灭波动横扫而来，修为稍弱者，当场神魂震颤，口喷鲜血。那些布下的阵法、禁制，在这股源自寂灭本源的波动面前，如同纸糊一般，纷纷明灭不定，几欲崩溃。更可怕的是，空间结构变得极不稳定，随时可能坍塌，将所有人卷入致命的虚空乱流！
暗影殿的黑雾剧烈翻腾，苦海尊者座下金莲光芒急闪，天枢剑尊周身剑气自发护体，发出尖锐的铮鸣。所有元婴以上的强者，皆脸色大变，纷纷施展手段，稳住身形，抵御这突如其来的恐怖波动，同时惊疑不定地望向墟渊深处。
“如此强烈的寂灭波动……难道那对小儿触动了墟渊深处的禁忌？”
“墟皇传承现世，引动了归墟之眼？还是说……那扇门，要开了？”
“速速传讯回宗！此地恐有惊天变故！”
各种猜测、惊骇、贪婪的意念在虚空中交织。所有人都意识到，墟渊深处，恐怕发生了远超他们预料的剧变。那对身怀重宝的兄妹，是生是死？那传说中的寂灭星宫，是否真的出世？归墟之眼异动，又意味着什么？
“静观其变，加固封锁！无论如何，绝不能让那对兄妹趁乱走脱！” 暗影殿的黑雾老者厉声喝道，声音穿透空间风暴。
“阿弥陀佛，寂灭异动，恐生大祸。我佛门弟子，当以苍生为念，封锁此地，静待其变，若那魔头未死，出渊之时，便是其伏法之刻！” 苦海尊者双手合十，佛光化作屏障，稳住阵脚。
“剑阵收缩，固守待机！墟渊异动，未必是坏事。那对兄妹若侥幸未死，必从此处出！届时，便是夺取传承之时！” 天枢剑尊冷声下令，剑气纵横，将袭来的空间风暴绞碎。
一时间，原本剑拔弩张的各方势力，在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天威面前，不得不暂时放下争斗，各施手段，稳住阵脚，加固对墟渊出口的封锁。但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那动荡不休的入口，眼中闪烁着难以掩饰的贪婪、忌惮与……一丝不安。
墟渊深处，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对兄妹，是葬身其中，还是……获得了更大的机缘？这场因他们而起、席卷古墟内外的风暴，非但没有平息，反而因这突如其来的异变，变得更加扑朔迷离，暗流汹涌。所有人都明白，当那对兄妹（如果他们还活着）再次出现时，必将是一场席卷整个古墟、甚至可能波及外界的血雨腥风！
而此刻，在所有人目光聚焦的墟渊出口之外，在那恐怖寂灭波动席卷的中心，无人注意的虚空乱流深处，一点微不可察的、包裹在混沌莲光与暗淡星辉中的流光，正随着狂暴的空间风暴，朝着一个谁也无法预料的、远离所有封锁区域的未知方向，急速遁去……
风暴的中心，或许早已悄然转移。真正的博弈与厮杀，或许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