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户小屋内,柴火噼啪作响,跳动的火光在云清辞苍白的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阴影。
他被厉战安置在铺着干草的角落,背后靠着冰冷的石壁,浑身的酸痛和某个难以启齿之处的火辣不适,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昨夜的屈辱。
厉战蹲在火堆旁,笨拙地拨弄着柴火,试图让火烧得更旺些,驱散洞内的寒气和湿气。
他宽阔的背影显得有些紧绷,时不时偷偷回头瞥一眼云清辞,眼神里充满了忐忑和不安,像一只害怕被主人丢弃的大型犬。
云清辞闭上眼,不愿去看那张让他心烦意乱的脸。
他必须尽快恢复力量,必须摆脱这种受制于人的境地!
杀意是支撑他此刻清醒的唯一动力。
他尝试摒弃杂念,凝神内视,引导那微乎其微、刚刚恢复的一丝内力,小心翼翼地探向被“锁情丝”毒性封锁的经脉。
起初,内力如丝线般缓缓流动,虽然滞涩,却并未引起太大反应。云清辞心中微动,或许……或许这毒性并非无懈可击?
他集中精神,试图冲击一个较小的关窍。
然而,就在内力触及那处关窍的瞬间——
异变陡生!
原本沉寂的“锁情丝”毒性,仿佛被投入滚油的冷水,骤然沸腾、反扑!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凶猛、更加刁钻的灼热气流,如同失控的野火,从他丹田深处轰然爆发,瞬间席卷四肢百骸!
“唔!”云清辞猛地睁开眼,一口鲜血险些喷出,又被他强行咽了回去。
这次毒发来得太快、太烈,甚至超过了坠崖之初!
那不仅仅是情欲的灼烧,更带着一种侵蚀经脉的尖锐痛楚,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细针在他体内疯狂穿刺!
他身体不受控制地蜷缩起来,指甲深深抠入身下的干草,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冰冷的石壁无法缓解他体内焚心蚀骨的灼热,反而形成了冰火两重天的极致煎熬。
细密的冷汗瞬间浸透了他单薄的里衣,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勾勒出微微颤抖的脊背线条。
他咬紧牙关,几乎将下唇咬破,才勉强压住那即将脱口而出的痛苦呻吟。
不能在厉战面前示弱!绝对不能!那是他最后的、摇摇欲坠的尊严。
可是,毒性如同狂暴的巨浪,一浪高过一浪地冲击着他的理智防线。
那空虚的痒意从骨髓深处钻出,疯狂地叫嚣着,渴望靠近那个至阳的源头。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滚烫,视野开始模糊,耳边嗡嗡作响。
厉战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宫主的喘息声太异常了!
他猛地转过身,看到云清辞蜷缩在角落,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原本苍白的脸颊此刻泛着极其不正常的潮红,如同染上了最艳丽的晚霞,却透着一股濒死的妖异。
那双总是冰冷的眸子紧闭着,长睫剧烈颤动,流露出极大的痛苦。
“宫主!您……您又毒发了?”厉战吓得魂飞魄散,连滚爬爬地冲过来,跪在云清辞面前,手足无措。
他想碰碰云清辞,又想起潭边的警告和宫主眼中的杀意,手僵在半空,进退两难。
“滚……开……”云清辞从齿缝间挤出微弱的呵斥,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他努力想凝聚起一丝力气将厉战推开,却连抬起手臂都做不到。
厉战看着云清辞痛苦的模样,心急如焚。
他想起之前两次,似乎只有自己的靠近……才能缓解宫主的痛苦。
可是……可是宫主那么厌恶他触碰……
憨直的少年内心经历着剧烈的天人交战。
对宫主安危的担忧最终压倒了对惩罚的恐惧。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宫主被折磨死!
“宫主,得罪了!”厉战一咬牙,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没有像前两次那样试图拥抱或更亲密的接触,而是伸出自己那双布满厚茧和伤痕的大手,小心翼翼地、轻轻地握住了云清辞紧握成拳、指甲深陷掌心的手。
他的手掌粗糙、温热,甚至有些烫人,带着常年干重活留下的硬茧。
这触感与云清辞细腻冰凉的皮肤形成了鲜明对比。
在厉战握住他手的瞬间,一股精纯而温和的至阳气息,如同涓涓细流,透过皮肤接触的地方,缓缓渡入云清辞几近焚毁的经脉。
这气息并不霸道,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效果。
它所过之处,那肆虐的灼热和尖锐的痛楚仿佛遇到了克星,竟真的开始缓缓平息、消退。
那蚀骨的空虚感也得到了些许填补,虽然远不能根除,却像在沙漠中滴入了一滴甘泉,暂时缓解了极致的干渴。
云清辞紧绷的身体微微一颤,抵抗的力道不自觉地松懈了几分。
他依旧紧闭着眼,不愿面对这屈辱的现实——他竟真的需要靠这个杂役的触碰来活命!
厉战感受到掌中那只冰冷颤抖的手似乎不再那么抗拒,心中稍安。
他不敢有丝毫多余的动作,只是老老实实地握着,尽可能平稳地输送着自己那点微薄的、源自天生体质的阳刚之气。
他低着头,不敢看云清辞的脸,额头上因为紧张和用力而渗出汗水。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只有火堆的噼啪声和两人交织的呼吸声。
云清辞体内的燥热渐渐平复,虽然毒性未清,但这次剧烈的发作总算被压制了下去。极度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他的意识开始模糊。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感受到那只粗糙的手依旧紧紧握着他,带着一种笨拙的、令人恼火的温暖。
权宜之计……
这只是无可奈何的权宜之计……
待我恢复,定要……
念头未竟,黑暗便吞噬了他最后的意识。
厉战感觉到云清辞的手彻底放松下来,呼吸也变得平稳悠长,知道宫主终于熬过去了,睡着了。
他这才长长松了口气,发现自己后背的衣衫也已被冷汗浸透。
他轻轻松开手,将云清辞的手小心地放回干草上,又扯过自己那件破旧但干净的外衫,仔细地盖在云清辞身上。
看着云清辞沉睡中依旧微蹙的眉头和苍白的脸色,厉战憨厚的脸上充满了担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惜。
他默默地退回到火堆旁,继续添柴,守护着这来之不易的、脆弱的平静。
洞外,夜色渐深;洞内,火光摇曳,映照着一坐一卧的两个身影,命运的红线在屈辱与依赖中,愈发纠缠难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