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统一六国后确实过了段好日子，可总有人不知死活地跳出来。”
我儿还在前线生死未卜...
妇人们咒骂着那些反秦之徒，说他们昏了头。
一切迹象都在庆祝秦军的胜利。
听完士兵汇报，章邯眉头紧锁走向树林深处。
只见空地上堆积着上万具敌军尸首，整齐码放如同待葬的柴垛。
残缺的肢体浸泡在血泊中，更多已被踏成肉泥融入土壤。
旁边还挖好了巨大的葬坑。
饶是身经百战的章邯也忍不住呕吐，身后新兵更是脸色惨白。
嘶——
将士们倒吸凉气。
章邯头皮发麻，暗想：夷陵军当真所向披靡！
幸好未曾与这支铁军为敌，否则躺在这里的就是他们了。
但转念又生恼怒：刚清理完九国联军的尸首，又来一批。
虽说葬坑都挖好了，可你们既已做到这步，为何不顺手掩埋？
士兵们强忍恶心加快掩埋速度，不禁埋怨九国挑起战事。
好不容易平定内乱，偏又招来外患。
多亏与夷陵老祖素无仇怨，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太残忍了！
血腥味仍在空气中弥漫。
...
章邯深呼吸平复心情，望向静立原地的白起。
白起奉嬴长夜之命在此等候，要将密信转交章邯。
青铜面具下，那双眼睛平静地眺望远方，仿佛在欣赏风景。
章邯暗自心惊：这可是刚屠尽九国精锐的战场！
您就不怕亡魂夜半索命？
倒把这当风景看了，生怕别人不知是您的手笔。
章邯嘴角抽搐，转念又想：有夷陵强者镇守咸阳，倒是安心。
将信转交你们公子。”
这封给你们陛下。”
九国短期内不敢来犯，我们会一直驻守。”
白起递出两封信笺便转身离去，留下怔在原地的章邯。
...
当真如此说？
嬴政难掩惊讶地确认。
虽知九国屡犯边境，却未料夷陵军愿长期驻防。
这是否意味着边关危机已解？
若真如此，夜儿便不必远行了？
确是如此。
这是给陛下的信，另一封要呈交长公子。”
章邯郑重呈上两封密函。
去吧。”
嬴政此刻无心拆阅嬴长夜的信件，听闻有要事禀报，立即召见了来人。
天佑大秦！
天佑大秦！
盖聂正欲面见嬴政议事，远远便听见新宫传来嬴政洪亮的笑声。
陛下何事如此开怀？
盖聂推门而入，见嬴政满面春风，不由问道。
嬴政直接将信函递给他：自己看。”
恭喜陛下。”盖聂看完后，顺势将与卫庄商议之事一并禀明。
嬴政闻言大笑，指着盖聂道：你啊......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臣告退。”盖聂听见嬴长夜的脚步声渐近，识趣地退下。
章邯离宫后直奔嬴长夜处，恭敬呈上信件。
嬴长夜阅毕未置一词，随手递给章邯。
你怎么看？
章邯顿觉威压临身，扑通跪地，额头沁出细密汗珠：末将不敢妄议。”
在他心中，长公子早已是神人般的存在。
若有人敢质疑公子用兵之能，他第一个不答应！
可愿随行？
末将誓死追随！章邯目光灼灼，语气坚定。
嬴长夜微微颔首：准。”随即入宫面见嬴政。
父皇，王翦将军负伤，儿臣 ** 携章邯前往边关。”
王翦受伤了？伤势如何？嬴政闻言色变。
这位功勋老将本该颐养天年，却仍在沙场奔波。
儿臣已命其速回咸阳休养。
近来城外宵小之徒蠢蠢欲动......嬴长夜点到即止。
嬴政会意：以章邯换王翦？眼中闪过赞许之色，你既为三军统帅，自行决断便是。”
见嬴政未加阻拦，嬴长夜心知事成：儿臣特来辞行，望父皇保重龙体。”
虽不舍繁华帝都，但为除九国隐患，他必须离开这方庇护之所。
嬴政看出他眼中挣扎，欣慰暗叹：夜儿长大了。
去吧。”
出宫途中，恰遇扶苏。
父皇，大哥。”如今的扶苏气度已非往日可比。
出宫办事？嬴长夜淡淡问道。
是。
大哥又要出征？扶苏难掩失落，还请多加保重。”
大哥如今肩负大秦帝国的颜面，更是未来的储君，请务必保重身体。”
扶苏说完，恭敬地向嬴政和嬴长夜行礼后便转身离去。
扶苏成长得很快，寡人很欣慰能有你们这些好儿子。”嬴政说着，不禁想起曾经最疼爱的胡亥，长叹一声。
在嬴长夜归来前，胡亥本是他最宠爱的公子。
如今却因一时糊涂，落得这般下场...
父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寡言的嬴长夜轻轻握住嬴政的手以示安慰。
他明白，无论过去多久，父皇心中始终会有胡亥的位置。
罢了，是寡人没福气，没能教好他。”嬴政闭目长舒一口气，似已释怀，对嬴长夜露出淡淡笑意。
见嬴政如此，嬴长夜不便多言，只是陪着他缓步前行。
将至宫门时，嬴长夜突然转身行礼：父皇请留步。”
再往前便是宫外，恐有不测。
说完便与章邯相视一笑，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公子，如今宫闱局势复杂，为何还要带末将同行？章邯终于忍不住问道。
眼下内外交困，边关告急，又闻王翦将军重伤，实在不是离京的好时机。
嬴长夜侧目看他，你听到了什么？
王翦将军受伤一事，咸阳城内传得沸沸扬扬。”章邯谨慎答道。
嬴长夜闻言挑眉。
此事本该只有九大帝国知晓，如今却在咸阳传开，必是有人刻意散布。
想到即将回京养伤的王翦，他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消息属实。”嬴长夜轻描淡写地说道，暗中观察章邯反应。
章邯闻言大惊：长公子，若遇险情请务必先行撤离，不必顾及末将！
嬴长夜笑而不语，悠然跟在警惕的章邯身后。
忽然发现前方出现夷陵军的身影——这本该驻扎在城外五十里处的军队，为何会出现在此？
章邯，害怕吗？嬴长夜突然问道。
末将何曾怕过？章邯朗声笑道。
他跟随陛下南征北战多年，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他若心存畏惧，此刻便不会直言愿随嬴长夜共赴边关生死。
章邯忽觉此问唐突，念头来得蹊跷。
一个惊人的猜测在心底浮现——先前战场传言，长公子或是...夷陵老祖。
当时公子既未否认，亦未承认。
莫非...当真如此？
思及此，章邯不禁侧目打量嬴长夜。
末将唯恐公子有所闪失，无法向大秦子民与陛下交代。”
章邯苦笑，若能战死沙场护得公子周全，倒也算死得其所。
够了。”
嬴长夜闻言失笑。
前方驻马等候的正是白起。
白起本欲行礼，想起先前约定，遂默然下马，恭敬呈上密函。
旋即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公子，这位竟是...夷陵强者。”
章邯首次近距离得见白起，难掩激动。
此等强者举世罕见，何况是夷陵强者？
一员将领可抵千军，其麾下士卒更不必说。
夷陵军威名早已震慑大秦，闻者丧胆！
连啼哭幼童皆知，夷陵强者...
嗯。”
嬴长夜淡然应声，展信速览。
目光触及关键处骤然转冷，抬眸时寒意逼人。
章邯首次见识长公子这般慑人眼神。
昔日只知公子深藏不露，未料竟至如此境地。
传闻中体弱多病的公子，经此沙场洗礼，方知皆为伪装。
为达目的，公子竟将世人蒙蔽至此。
念及此，章邯更觉公子深不可测。
然其所作所为，皆为社稷苍生。
边关告急时，众人尚在议论，公子已决然赴战。
收服王翦这等老狐狸，更显其手段。
那王翦素来明哲保身，却在军中屡屡维护公子...
你且看。”
嬴长夜勒马停驻，眸光如冰。
连周遭气息都染上肃杀之意。
九大帝国不知死活，当初手下留情，反成祸患。
猫鼠游戏玩久了，实在无趣。
章邯见状暗叫不妙，必是边关生变。
急忙展信细读，脸色愈发阴沉。
公子何必对这些人手下留情？
夜袭两次，简直视大秦如无物！
幸而我军大胜，挫其锐气。”
只是不解，既已惨败，为何仍不断增兵？
莫非真要...
章邯猛然醒悟。
源源不断调兵，其心可诛！
蛮夷敢存此心，定教他们悔不当初！
嬴长夜冷眼旁观。
这封信已彻底激怒这位忠臣。
好戏...还在后头。
说到做到？
嬴长夜回首，似笑非笑。
末将立誓：不灭异族，誓不还朝！
章邯目光坚定地望着嬴长夜，恭敬地行礼道：末将愿追随公子前往边关。”
嬴长夜早已在等待这个承诺。
他特意带上章邯，正是看中其过人的军事才能。
若非如此出色，当年也不会跟随始皇帝东征西讨。
王翦老将军那边......章邯突然想到，若自己前往边关，王翦受伤回咸阳养伤之事，莫非传言属实？
王翦回城养伤不过是个幌子，实则是......章邯恍然大悟，目光灼灼地望向转身的嬴长夜。
难怪长公子会突然询问他是否愿意同往边关，原来早有安排。
看来长公子深谋远虑，早已洞察一切。
嬴长夜并未作答，只是扬鞭策马而去。
章邯快步跟上，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
这位将军果然聪慧过人，仅凭只言片语便能领会其中深意。
如此人才困守咸阳，确实可惜。
难怪当年敢在战场上与王翦叫板，确有真才实学。
前方地势险要，末将先去探路。”
两人抄近道而行，途中需经过几处峡谷，极易设伏。
章邯素来谨慎，当年随嬴政过峡谷时遭遇伏击，致使陛下负伤的往事仍历历在目。
自此每逢险要之地，他都格外警觉。
嬴长夜淡然一笑，理解章邯的顾虑。
若自己在此遇险，章邯难辞其咎。
待章邯仔细探查确认安全后，才引嬴长夜通过。
于是出现这般景象：章邯在前引路，嬴长夜却在后方悠然赏景，不时评点风光，惹得章邯几欲回头提醒。
不多时，二人抵达边关。
长公子回来了！
哨兵望见远处两道身影渐近，其中一人身着墨色长袍，面容苍白，身形瘦削，不时轻咳。
真是长公子？哨兵向将领求证。
将领起初不以为然：长公子行踪不定，怎会......话音未落，待看清来人，顿时激动得热泪盈眶，快禀报王翦将军！
消息如插翅般迅速传遍军营。
什么？！
军医正为王翦换药，老将军闻讯激动得打翻茶盏，不顾伤痛就要起身。
直到剧痛袭来，才想起要向长公子解释自己仍在军营之事。
老将军若再如此，这伤老夫治不了了！军医板着脸道，伤势刚有好转就这般折腾，怕是等不到回咸阳......
王翦自知理亏，待包扎完毕，立即命副将推他出帐。
军医摇头轻笑：老将军素来雷厉风行，能静养三日已是难得。
长公子归来，倒是好事。”
......
长公子一路可还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