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时副将始终在侧,此刻正好代为解答。
难道我大秦将士的性命不值钱吗?
当然值钱!若非这些异族入侵,我们的好儿郎早该安居乐业了。”
所以更不能让他们...
副将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在座都是明白人,自然心领神会。
那名提问的将领顿时恍然。
怎能让他们痛快死去?即便千刀万剐也难消心头之恨。
见议事已毕,嬴长夜径直离帐。
王离等人目送长公子离去后,都不禁为方才提问的将领捏了把汗,又暗自钦佩其胆识。
咸阳城内。
在夷陵强者护送下,王翦很快抵达。
不知是谁走漏风声,百姓们早已列队相迎。
有人手持鲜花,有人提着菜篮,静静等候马车到来。
眼尖者很快发现远处尘土飞扬中渐行渐近的车驾。
那肯定是王翦老将军。”小伙子指着远处的马车说道。
旁边的大婶瞪了他一眼:这还用你说?要不是伤得重,老将军怎么会回咸阳城养伤?
听说陛下派了太医院的御医在将军府候着呢。”小伙子压低声音,老将军这次伤得不轻啊。”
唉...大婶叹了口气,更糟的是,听说老将军这次回来就不打算再回边关了。”
什么?小伙子惊呼,那边关怎么办?长公子他...
话没说完就被大婶狠狠拍了一下:不要命了?议论储君是要杀头的!
就在两人说话间,王翦的车驾已驶入咸阳城门。
热情的百姓们围上前去:
老将军身体可好?
伤势要不要紧?
虽然明知看不见,百姓们仍关切地询问着。
王翦撩开车帘,朗声道:王某身为大秦将领,保家卫国是本分。
这点小伤不碍事...
这番话语更让百姓们感动不已。
人群中,两个戴着斗笠的身影悄然隐匿,却还是引起了王翦的警觉。
回到府中,嬴政的圣旨随即而至。
王翦接过旨意,顿时明白了长公子的用意。
王夫人见到丈夫,眼泪止不住地流:你这伤...要是儿子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说着又哭了起来。
夫人放心,离儿现在出息得很。”王翦笑着讲述边关趣事,宽慰妻子。
王夫人听着听着,紧绷的心弦终于放松,竟晕倒在地。
幸好嬴政早有安排,太医院御医常驻将军府。”夫人无碍,只需静养。”御医诊断后说道。
待夫人安顿妥当,王翦唤来副将,忍着伤痛写下一封密信,郑重交代:务必亲手呈交陛下。”
此时御书房内,嬴政正在批阅奏章。
盖聂端着点心进来:陛下今日气色不错。”
来了?嬴政头也不抬。
盖聂将点心放在案几上:陛下可还记得答应过长公子什么?
嬴政眉头微皱——这些天他听这句话听得头都疼了。
正揉着太阳穴,章邯在殿外禀报:王翦将军有密信呈上!
呈上来。”嬴政展开信笺,副将补充道:将军说,公子在边关一切安好,请陛下放心。”
副将向陛下禀报了长公子的近况。
若非长公子之事,这封书信本应由章邯呈递,而非他亲自送来。
若有要事,传唤太医即可。”
嬴政闻言,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
他嘱咐副将若遇难处,可将书信转交太医。
谢陛下恩典。”
待副将退下,盖聂缓缓睁眼,似笑非笑地望向嬴政。
陛下近日...
话至半途又止,他抬眸续道:长公子不日便可归来。”
但愿如此。”
嬴政已不敢奢望嬴长夜早日回朝,只求他能平安无事。
边关虽苦,然我大秦半壁江山,皆赖诸位老将军之功。”
盖聂言罢停顿,嬴政心领神会,只摆了摆手未作回应。
陛下且宽心。
若长公子见您愁眉不展,又要责怪于我了。”
盖聂轻啜香茗,温声劝慰。
寡人知晓。”
嬴政语气略显不耐。
自嬴长夜嘱托盖聂照看陛下以来,这位剑客除却每日与卫庄切磋剑术,便时常前来叨扰。
你与卫庄近来如何?
见盖聂絮叨不休,嬴政不耐抬眼,目光如炬。
他深知这对师兄弟前些时日曾起争执。
盖聂无奈轻笑:无妨,师弟顽劣罢了。”
嬴政嘴角微抽,心知他有意回避。
罢了,寡人不问。”
嬴政挥手作罢,转而吩咐:得空去探望王翦,莫要声张。”
盖聂闻言敛去笑意,神色肃然。
按行程推算,长公子应已抵达边关,否则王翦老将军不会返朝。”
盖聂深知这位老将心思。
当年他们曾并肩护驾,想必是长公子命其先行返朝,而老将军抗旨未从,待交接完毕方归。
陛下,王翦副将呈上密信。”
章邯适时禀报。
嬴政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含笑命道:呈上来。”
章邯未敢接手,只让副将入内。
他深知此信分量,不敢僭越。
边关情形如何?
嬴政展信速览,眉宇间渐露喜色。
盖聂抚须沉思。
忆及长公子临行夜访时所言:咸阳城暗流涌动,待王翦归朝,好戏方始。
并嘱他勿要告知陛下缘由。
边关安稳,长公子已平安抵达。”
副将恭敬回禀。
九大帝国可有异动?
嬴政始终关切此事。
虽得夷陵强者相助,仍心系大秦精锐。
副将会意答道:我军精锐已能与夷陵军比肩,得其指点甚多。
王离将军所部更曾与其并肩作战。”
嬴政骤然抬眼:此言何意?
副将尴尬挠首,表示所知有限。
嬴政未再追问,转而询问嬴长夜近况。
陛下仍有疑虑?
见副将退下后嬴政仍眉头紧锁,盖聂出声询问。
虽见君王眼中带笑,却深不可测。
不知夜儿身体可堪长途跋涉。”
嬴政忧心忡忡地反问。
长公子吉人天相,陛下何必过虑?
盖聂轻笑续问:信中可有提及长公子?
殿外章邯暗自苦笑:剑圣果然非凡,与陛下对答竟如此随意。
不过是些军务琐事。”
嬴政正色道。
盖聂闻弦歌知雅意,不再追问。
所谓琐事,王翦岂会轻率上书?想必是重要军情无疑。
咸阳城内一片平静,扶苏公子奉命处理政务...
盖聂见嬴政眉头紧锁,又提起扶苏近日所为。
平静?
嬴政显然不信,闻言嗤笑出声。
刺杀之事接二连三,怎会太平?看来咸阳城的布防该重新调整了。
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嬴政思绪飞转,冷冷哼道。
陛下明鉴。”
盖聂讪讪一笑。
奉承之词,你不必说。”
嬴政抬眼,面露不耐。
边关有王翦坐镇,倒是咸阳...
嬴政低声自语,盖聂听得真切。
城外有夷陵军驻守。”
盖聂明白嬴政忧虑,便提及夷陵军之事。
扶苏离京前曾交代,若城中有变,可寻温宁或城外夷陵强者相助。
驻守?
嬴政一怔,难掩讶色。
咸阳城外 ** 他早已知晓,按说夷陵军早该撤离,怎会久驻?
正是。”
盖聂恭敬应答。
甚好,甚好。”
嬴政连道两声,嘴角微扬。
章邯听到咸阳城外四字,顿时警觉。
自上次与夷陵强者合作后,他便心向往之。
但护卫之责在身,不得擅离。
臣有本奏。”
章邯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讲。”
嬴政虽不知详情,但料想与夷陵强者有关。
臣奉命查证时,在城外遭遇大批夷陵强者与异族。”
章邯声音清冷,回荡殿中。
盖聂闻言一怔,想起扶苏曾言城外确有九大帝国之人。
为防不测,特意以王翦负伤为由,将他调回咸阳协助。
哦?细细道来。”
嬴政语气淡漠,却又追问:有何趣事?
他心中已有猜测,但想知详情。
若城外被盯上,边关恐生变故。
扶苏虽能稳住大局,终须防范未然。
异族在夷陵军面前不堪一击。”
章邯忆起当日战况,如是总结。
那场厮杀惨烈非常,残肢断臂遍地,战马踏碎尸骸。
纵使久经沙场如他,初时也几欲作呕。
很好。”
嬴政不必细想,便知战况激烈。
近日边关奏报中,将领们将战事写得详尽。
想到此处,他不由展颜。
九大帝国再想染指咸阳,怕是不易了。
且不说夷陵军威,单是城中军民士气高涨,就足以震慑来敌。
备厚礼,赐王翦。”
嬴政本欲亲往,又恐离宫生变。
若有不测,大秦必乱,而扶苏远在边关...
诺。”
章邯领命,即刻赶往王府。
你如何看?
待章邯退下,嬴政冷声问盖聂。
愚不可及。”
盖聂一针见血。
嬴政示意他继续。
夷陵老祖护佑大秦,世人皆知。
欲破大秦,必先克夷陵军。”
若夷陵军易与,何来屡战屡败之说?他们早就是大秦最锋利的武器,这片天地最强的存在。”
这些人在边关憋闷已久,好不容易遇到猎物,岂会轻易放过?
嬴政听罢,不由失笑。
不,是试探。”
嬴政很快看穿九大帝国意图。
大军兵分三路,直指夷陵、咸阳,同时不断袭扰边境。
这般劳师动众,也只有他们敢如此行事。
况且九大帝国已传来消息,后续还有援军将至。
要么这批先遣部队并非精锐,要么就是前来刺探虚实,又或者这已是他们最强大的战力。
陛下的意思是?
盖聂虽已想到这一层,却仍心存疑虑。
若仅为试探,为何派出如此强劲的兵力?倘若当真如此,咸阳城确实危在旦夕...
狡兔三窟。”
嬴政冷冷吐出四字。
他对九大帝国与孔雀帝国的动向虽了然于胸,但面对这般鹬蚌相争的局面,孔雀帝国绝不会让九大帝国坐收渔利。
眼下不过是暂时结盟,一旦盟约破裂...
盖聂闻言立即会意,嘴角泛起淡淡笑意。
此时副将已返回王府复命。
末将已将消息禀明陛下。”
嗯。”王翦淡淡应声,忽又问道:陛下反应如何?
颇为满意。”
副将答完,忍不住追问:长公子不惜代价送将军回朝,恐怕另有深意吧?
按理说王翦的伤势在边关静养半月即可痊愈,长公子却执意护送其回京。
这等反常之举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军纪都忘了?
王翦冷声呵斥。
大秦律法明令:将在外不可妄议上意。
一则确保任务机密,二则防备有心之人。
末将知罪!
副将扑通跪地,冷汗涔涔而下,衣衫尽湿。
恰逢王夫人端药入内,见此情形轻声道:在家中何必摆官威?
王翦面露窘色。
在外威风凛凛的将军,回府后事事皆由夫人做主。
儿子可好?
王夫人舀起汤药,轻轻吹凉送至夫君唇边。
王翦略显尴尬地别过脸,虽是老夫老妻,这般亲昵仍觉不妥。
快喝!在边关带兵时怎不见你这般扭捏?
王夫人眼波一横,王翦只得乖乖张口。
离儿跟着长公子,前途无量。”
平安归来就好。”
王夫人不慕功名,只盼父子平安团聚。
夫人,此番回京恐有恶战,不如暂避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