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猪渡河本是大凶之兆,过桥后必须听令行事,不得妄动。”
佬佯人讪讪退回:“懂了,你让走就走,让跑就跑呗?”
“正是。”
眼看沐辰珠近在眼前,佬佯人也知此刻需冷静,以免节外生枝。
花铃备好药物,朝张牧微微颔首示意准备就绪。
张牧终于取出尘封的探照手电,首要任务是为众人引路。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三口材质、形制乃至摆放方式迥异的棺椁——它们呈“人”
字形排列。
一口青铜棺被九道重锁悬吊半空,铁环紧扣,显然内葬非寻常尸身。
另两口则是乌黑的窖子棺,以及一具较小的玄铁巨棺。
岗羡儿见到这三口棺材,猛然想起祖辈口诀:“窖子棺,青铜椁,八字不硬莫靠前!”
“这两种至阴至煞的棺材竟同时出现……我总觉得不对劲。”
佬佯人凑近窖子棺敲了敲,“牧哥,啥是窖子棺?”
红菇娘娘紧盯青铜棺上的机关,闻言提醒:“你忘了方才的约法“冤枉!我就敲了两下。”
佬佯人缩回手,却仍盯着棺材嘀咕,“我和岗姑娘感觉一样,这三口棺材肯定有问题!”
红菇娘娘蹙眉道:“尤其那口青铜棺——听我们老大说过,铸铜为棺,多半是为镇尸变!”
“你们老大没说错。”
张牧走近轻叩玄铁棺,发出钟鸣般的空响,“青铜棺内通常非比寻常。
至于窖子棺更特别——传说深山幽谷终年不见阳光处,生有一种色如焦炭的异树。”
“寻常树木一年长一轮,此树却需百年才添一道年轮。
眼前这具窖子棺,用的怕是万年以上的窖子木。”
蒋大春闻言恍然:“我也听过这类记载……”
我曾听闻,窖子木制成的八寸厚棺板,纵使镶满钻石的华贵棺椁也难以比拟。
当年那位太后,临终都未能觅得这般上等的窖子木。”
当真如此稀罕?
老洋人与花铃同样对金器痴迷。
此木早在汉代就已绝迹,千金难求。
诸位请看这棺椁,唯有万年窖子木方能孕育这般粗壮的树芯!
蒋大春凝视棺椁突然发问:羡皇是否就躺在这口棺中?
要说这三具棺椁,当属窖子木棺最为珍贵。”那这口小棺呢?可是羡皇子嗣?老洋人紧盯旁边那具独特的玄铁巨棺。
棺身刻着不知名的黑色兽纹,非龙非虎,透着一股远古的神秘气息。”此乃绞石所铸玄铁巨棺。”
蒋大春似已洞悉其来历。”道家讲究轮回转世,这棺应是羡皇从别处掘得,年代远比汉代久远。”张牧走近棺椁,想起原着记载。
绝非羡皇子嗣,虎毒尚不食子。
此棺用以承载羡皇前世。
其实这三具棺椁,都非羡皇真身,不过是他布下的三世迷局,专为迷惑摸金校尉。”
他忆起沐辰珠可预知未来。
羡皇早料身后陵寝必遭盗掘,两千年前便设下此局。
探照灯扫过对面,忽现几张覆满鳞片的狰狞面孔。
三口棺椁旁,灯光映出三具人首鱼身的邪物。”那是何物?
老洋人刚要上前,想起约定又止步。”长明灯而已,无碍。”听张牧此言,老洋人立即凑近打量那青面鳞片的怪物。
此乃南海鲛人,其脂可燃千年,故王侯争相购求。”蒋大春走近时,忽见鲛人腹中满是油脂,当即点燃火折。
转向旁边三具童尸时却怔住了。”竟是殉葬童子!花铃与岗羡儿见状亦露不忍,但摸金者见多识广,仅觉过于残忍。
此乃接引童子。”张牧指着童子手中刻有篆字的木牌。
众人正端详时,青铜棺上铜镜突然坠地。
随着咔嗒声响,整个棺盖轰然滑落。
尸变了?棺身九道重锁竟自行开启。
红姑娘察觉异样:这机关有问题。”蒋大春跃上棺盖奋力踩压。
青铜棺本属异制,唯有染疫的皇族或重犯才用。”但他体重有限难以压制。
昆仑,你来!哑巴昆仑闻言翻身压棺,发出沉闷撞击。
就这?老洋人不屑道,看来这僵尸也不怎么样!张牧观察片刻解释:棺中 ** 入殓前就已尸变。”
九条铁链突然哗啦作响,青铜棺剧烈震动,连两百斤的昆仑都被掀飞。
僵尸破棺而出瞬间,蒋大春甩出捆尸索:老洋人接住!
未等看清形貌,僵尸已被制服。
张牧弹指甩出血滴,僵尸应声倒回棺中。
裹尸布里滚出一颗水晶头颅。
无头尸?蒋大春大惑不解,何等葬俗竟不葬全尸?花铃握紧黑驴蹄子却无用武之地。
“不仅是这口青铜棺,旁边的两口也是一样。”
张牧随手拾起地上的青铜镜,将其嵌入青铜棺中。
这面铜镜正是用来 ** 棺中僵尸的。
据说,但凡有些灵性的铜镜,都能起到镇尸的作用。”而这口玄铁巨棺里葬的,恐怕不是完整尸身,
春秋时期有种葬法叫拼尸葬,就是把零散的尸块拼合下葬。”
他走到第三口玄铁巨棺旁。
“这三具棺椁,分别对应着羡皇的影骨,埋入阴穴向世人昭示,自己早已历经三狱之劫,洗心革面得道成仙。”
说着指向前方的窖子棺与青铜棺。
“窖子棺象征剜目,青铜棺代表剖心,第三口最为特殊也最骇人。”
“这是夺魄。”
蒋大春和老洋人合力掀开窖子棺,里面情形果然如他所言。
“好家伙真被挖了眼珠子!”
第二口棺里的僵尸更甚,不仅心脏被掏空,连头颅都不见了。
两具棺中死者生前必定遭受过极残酷的刑罚。
花灵忍不住疑惑道:“牧哥,这夺魄究竟是什么意思?”
张牧神色复杂地看她:“就是用一种叫骨针的巫刑器具,将活人生生放干鲜血。”
“嘶!这也太残忍了!”
旁听的花铃不禁打了个寒颤。
14蒋大春听到这儿,顿时打消了开棺的念头。”要不干脆把这铁棺毁了吧?”
“暴殄天物。”
张牧凝视着墨绿石精打造的鬼棺:“这类阴器可遇不可求。”
但前提是必须确保棺中邪物不会现世。
呼!
周围六盏长明灯突然同时燃起。
不知何时,老洋人已在三口棺椁旁点好了蜡烛。
“花铃,纸人术练得如何?”
“还...还不太熟练......”
花铃紧张地绞着衣角。
虽得孙国富指点掌握了傀儡术,可她实在不敢拿同伴性命冒险。”试试看?”
“现在?我行吗?”
张牧掏出白纸人,“棺里这东西摆明要和咱们不死不休!”
“等上了羡皇地宫再作乱更麻烦,不如先下手为强!”
花铃咬唇接过纸人。”那我试试。”
朱砂点睛,血咒相催。
三个纸人化作袅娜女子,栩栩如生。
“师妹可以啊!”
老洋人竖起大拇指。
花灵盯着纸人惊叹:“竟能幻化得这般逼真?”
这般术法关键时刻足以迷惑敌人。
“比起张牧差远了......”
自从见识过张牧当场悟术,她总怀疑自己资质愚钝。
张牧无奈耸肩。
这也能卷?
“鹧鸪哨。”
张牧示意准备开棺。
蒋大春飞起一脚踹开棺盖。
棺中骤然弹起一具畸形尸煞。
之所以说畸形,是因它躯干残缺不全。
纸人轻盈落于棺沿。
僵尸利爪撕破空气直取纸人咽喉。
“这粽子不太灵光啊。”
见僵尸被纸人戏耍,众人稍松心神。
张牧转向花灵:“丫头,还没见过你出手?”
他想看看这姑娘长进多少。
花灵的软鞭已换成九节钢鞭。
“嗯!”
她深吸口气:“大家找掩体,我来解决它!”
鞭影如银蛇裂空,僵尸脊椎应声而断。
“ ** ——”
老洋人差点咬到舌头。”这丫头手劲忒大!”
这鞭若抽在人身上,怕是当场毙命。
花铃操控着纸人轻声道:“自从饮过张牧的血,总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
“你们没发现吗?走这么久都不觉得累。”
其实是为照顾金算盘和孙国富,否则他们早该杀到凌云天宫了。
张牧突然踢开脚下圆形石板。”下面还有暗道?”
蒋大春纵身跃下,目光死死盯着眼前的棺椁。
“石墨铸的?传闻十八层地狱有种石精所化的石墨,但凡大恶之人坠入血煞,必被碾碎,永世不得超生。”
他眉头紧锁,“此棺乃大凶之物,羡皇怎会用它作棺?”
疑惑与不甘交织,他抬腿猛踹棺椁。
练过功夫的腿劲非同小可,棺椁轰然飞出,重重撞在墙边。
“这是……”
“完整的影骨。”
张牧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仔细看,这具尸骸是用地上三具 ** 的部分拼凑而成,替羡皇堕入天狱。”
蒋大春俯身检查,发现尸骸缺了眼珠,但整体保存完好。
“ ** 确实受过刻刑,脖颈也被整齐切断。”
他抬头望向主殿顶部,正对地下入口的位置,赫然有个三角形洞口。
“牧哥,你说得对,上面真有入口!”
张牧闻言,立刻用魔龙爪攀援而上。
地面上,众人只见齐扒爷起了一卦。
“坤上艮下,不高不低,中卦!”
齐扒爷盯着卦象,眉头未展。
一旁的孙国富却脸色骤变:“不对,这是凶卦。”
“坤为地,艮为山,山陷地底……”
齐扒爷猛然醒悟——山陷地底,岂非大灾之兆?“快通知牧哥,此卦大凶!”
孙国富却按住他:“现在贸然下去,反倒害人。”
此时,冥殿鹧鸪哨与佬佯人正搜寻机关,凑近时忽地僵住。
花铃欲上前,被张牧一把拦住:“别碰,他们中了幻术!”
说罢指尖疾点二人眉心。
剧痛令两人猛然惊醒:“疼死了!”
147.
张牧翻手祭出金蚕,雕像上瞬间涌出血红毒蛾,疯狂扑向甬道出口。
众人紧贴墙壁,见蛾群竟无视火焰夺路而逃。
“金蚕不愧是万蛊之王,尸蛾见之即溃。”
佬佯人揉着额头抱怨:“牧哥,下次下手轻点行不?”
“有本事别中幻术。”
花铃反唇相讥。
张牧、蒋大春与岗羡儿紧盯墙上女子:“这是活人嵌进去的?”
鹧鸪哨审视女尸,难解其葬俗:“此乃羡皇王妃,此处应是主殿风水眼。”
“殿内双风水眼,羡皇占其一,另一处便用妻子填堵。”
张牧沉声道。
他记得这墓室本就是万年吉凶之地,两处风水眼亦是吉凶命门。
蒋大春挪开女尸进入内室,只见一口金丝楠木凤棺空空如也。
“羡皇棺椁不在此处,莫非被人动了手脚?”
他锐目扫向壁画——画中几人立于雪山大河之间,似是某处王宫。
“张牧,这藏地宫殿你可认得?”
“魔国。”
张牧低语。
羡皇当年或曾见过魔国遗址,却不知其早已湮灭。
他忽对众人喝道:“此处留我与鹧鸪哨足矣,余者退出!此乃羡皇冥殿,亦是万年肉芝——俗称太岁。”
“整座主殿都是太岁?!”
蒋大春手电光扫过地面,蓦然照见个蠕动的土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