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的风带着寒意，卷起苏晓晓鬓边的碎发。她缩着脖子站在廊柱后，目光无意识地瞟向殿内，心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
【暴君到底什么意思？突然问我赵将军的事，是试探我还是真好奇？】
【不会是觉得我知道得太多，想找个由头把我处理了吧？毕竟我知道他那么多吐槽……】
【不行不行，得更小心点。待会儿要是再被问，就装聋作哑，一问三不知！】
她搓了搓冻得冰凉的手，看着远处宫墙上掠过的飞鸟，突然觉得这皇宫真大，大得像个没有边际的牢笼，而她就是笼里那只最不起眼的鸟，连扑腾翅膀的勇气都得小心翼翼。
就在这时，殿内传来萧绝低沉的声音，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但那股不容置疑的威严穿透门窗，让苏晓晓的心跟着提了起来。
【肯定是在吩咐李总管做事。不知道是不是在说我的坏话……】
她猜得没错。
殿内，萧绝正对着躬身待命的李总管沉声吩咐：“让暗卫去查户部侍郎王坤，从淑贵妃宫里的采买账目查起，我要他贪赃枉法的全部证据，三天之内给我。”
“奴才遵旨。”李总管低头应道。
萧绝又指了指桌上那份关于军饷的奏折：“拟旨，从内库调拨三十万两白银，即刻送往边关，不得延误。告诉赵猛，安心练兵，朕信他。”
李总管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奴才这就去办！”
看着李总管匆匆离去的背影，萧绝靠在椅背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
刚才苏晓晓心里那句“寒了功臣的心可就不好了”，像根细针，刺破了他一直以来的犹豫。他确实想敲打赵猛的鲁莽，却忽略了这位猛将骨子里的忠诚。军饷拖欠本就是朝廷理亏，若再猜忌，只会把人往对立面推。
【这小采女，倒是比那些只会唱赞歌的大臣清醒。】他心里掠过一丝赞许，目光再次投向殿外那个缩成一团的身影，【就是胆子太小，藏着一肚子话不敢说，可惜了。】
他沉吟片刻，对着门外扬声道：“让苏采女进来。”
廊下的苏晓晓听到传唤，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又来了！他到底有完没完？】
【不会是想把我拉出去打板子吧？我刚才也没说错话啊！】
【老天爷保佑，让我平安熬过今天吧！我愿意用我半年的奶茶钱换！】
她硬着头皮整理了一下衣襟，深吸一口气，低着头走进殿内，刚跪下要磕头，就被萧绝抬手制止了。
“不用多礼，过来。”
苏晓晓心里打鼓，磨磨蹭蹭地走到离他几步远的地方站定，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鞋尖，恨不得在地板上盯出个洞来。
萧绝看着她这副怂样，心里觉得好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指了指桌角另一份奏折：“你看这个。”
苏晓晓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抬眼瞥了一眼，只见奏折上写着“边关防务”几个大字，具体内容却看不清。她赶紧低下头：“臣妾……不敢妄看。”
【什么意思啊？让我看奏折？这不是为难人吗？我一个现代社畜，哪看得懂古代奏折？再说了，后宫不得干政，这是常识啊！暴君想坑我？】
萧绝像是没听见她的话，自顾自地问道：“你说，边关将士最需要什么？”
这个问题比刚才问赵猛的事更宽泛，却也更凶险。苏晓晓的脑子飞速运转，琢磨着怎么回答才不会出错。
说粮草？太普通了，显不出水平。说武器？她哪知道古代武器什么样。说援军？万一触了皇帝的忌讳怎么办？
【系统，救急！标准答案是什么？】她在心里疯狂呼叫。
【系统提示：结合当前剧情及人物性格，建议从“后勤保障”与“君主信任”两方面回答。】
苏晓晓眼睛一亮，有了主意。她抬起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诚恳又谦卑：“回陛下，臣妾不懂军务，但想来将士们戍守边关，风餐露宿，最需要的，莫过于粮草充足、军饷及时，没有后顾之忧，才能安心杀敌。”
她说完，偷偷抬眼瞟了萧绝一眼，见他没什么表情，又赶紧低下头，心里却忍不住补充：
【当然了，最重要的还是陛下的信任！像赵将军那种直来直去的性子，你给他再多钱，不如给他一句准话，让他知道你信他，比什么都强。那些文官天天在背后说他坏话，你可别被忽悠了！】
萧绝的指尖在奏折上顿住，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果然。
她心里想的，比说出来的要透彻得多。
粮草军饷是根本，可信任，才是稳住人心的关键。那些文官攻讦赵猛“拥兵自重”，他不是没听过，心里难免存了些芥蒂，可经苏晓晓这么一点，倒像是拨开了迷雾——赵猛要是真想反，何必巴巴地递奏折催军饷？直接扣下粮草岂不是更方便？
【倒是个通透的。】萧绝心里评价，看向苏晓晓的目光柔和了些许，【可惜了，胆子太小，不然倒是个能说上话的人。】
他没再追问，只是摆了摆手：“你说得有道理。下去吧。”
苏晓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臣妾告退。”
她几乎是逃也似的退出了殿内，直到站在廊下，阳光晒在身上，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这简直是渡劫！】
【不过……他好像没生气？还夸我有道理？难道暴君转性了？】
【不可能不可能，肯定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我得赶紧回偏殿躲着，别再被他叫来了！】
她一边碎碎念，一边快步往偏殿走，完全没注意到，殿内的萧绝正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李总管。”他扬声道。
刚回来的李总管连忙走进来：“奴才在。”
“那些弹劾赵猛的奏折，是谁递上来的？”萧绝问道。
李总管想了想：“回陛下，大多是……吏部尚书和几位文官。”
萧绝冷笑一声：“一群只会在背后嚼舌根的东西。”
他拿起一份奏折，上面正是吏部尚书弹劾赵猛“军纪涣散”的内容，字迹工整，措辞严厉，看着倒是像那么回事。
【系统提示：吏部尚书周显，与李丞相交好，暗中与赵猛有旧怨，多次借故打压。】
萧绝的目光落在“周显”的名字上，手指轻轻敲击着。
之前苏晓晓在心里吐槽过周显“老奸巨猾，就知道窝里斗”，当时他还没太在意，现在看来，这老东西确实有问题。
“周显最近在忙什么？”他问道。
李总管躬身道：“听说在查江南盐运的案子。”
“盐运？”萧绝挑眉，“让暗卫顺便查查他，看看他有没有手脚不干净的地方。”
“奴才遵旨。”李总管心里一惊，陛下这是要动吏部尚书？他不敢多问，连忙应下。
待李总管退下，殿内再次恢复安静。萧绝看着窗外，阳光正好，透过窗棂洒在地板上，映出斑驳的光影。
他想起苏晓晓刚才心里那些话，那些对朝臣的精准吐槽，对局势的敏锐判断，像一把钥匙，打开了许多他之前忽略的细节。
这个小采女的心声，简直是一面照妖镜，能照出那些道貌岸然下的龌龊心思。
既然她知道这么多，那是不是……还知道些别的？
比如，那些藏在暗处，想害他的人？
比如，那些他还没察觉到的阴谋？
萧绝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他决定了，要好好“利用”这份特殊的“情报来源”。
先从周显开始。
如果苏晓晓的心声是真的，那这周显身上，一定有不少“瓜”可以挖。
到时候，就能看看，这个总是在心里偷偷吐槽的小采女，得知自己一语成谶时，会是什么表情。
他拿起朱笔，在周显的名字上圈了个圈，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而此刻躲在偏殿里的苏晓晓，正对着系统光屏傻笑。
【叮！宿主提供关键信息，影响帝王决策，奖励吃瓜值100点！】
【当前生命值：124小时+4小时（100点吃瓜值兑换）=128小时】
“100点！”苏晓晓激动地差点跳起来，“这可比在角落里吃瓜赚得多！看来多在暴君面前晃悠，虽然危险，但回报也高啊！”
【不过还是得小心，言多必失。下次他再问，我就说‘陛下圣明，臣妾不知’，绝对不能再多说一个字！】
她一边自我告诫，一边打开系统商城，看着那些诱人的技能，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能攒够积分，兑换个“危机预警”之类的保命技能。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了暴君手里最锋利的那把刀，而她吐槽过的那些人，一个个都被记在了小本本上，即将迎来灭顶之灾。
深宫的风，似乎更冷了。而这场由心声引发的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