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本右下角那暗褐色的污渍,形如诡异的图腾,骤然在秦羽脑海中炸响惊雷。他指尖颤抖着将本子凑到眼前,目光死死锁住那模糊轮廓,与怀中冰冷的黑色令牌反复比对——污渍边缘那几处不规则的凸凹,竟与令牌上扭曲纹路的走向精准暗合!绝非巧合!
福伯……他在弥留之际,不仅记下了关键的日期与地点,竟还以这般隐晦到极致的方式,留下了与这枚诡异令牌相关的线索!他究竟想昭示什么?这令牌的来历、蕙兰院的密室、“雨过天青”的贵人、福伯的死,其间究竟缠绕着怎样的惊天秘辛?
震惊过后,炽烈的探究欲如潮水般席卷而来。秦羽紧攥令牌,冰凉的触感刺醒神经,一夜的疲惫与恐惧尽数退散。他清楚,自己已然触碰到了迷局中最核心、最隐秘的节点。
他不再迟疑,悄然挪至窗边。晨雾滤过的天光朦胧洒落,他举起令牌,一寸寸细致审视。
令牌通体漆黑,非金非玉,入手沉坠,携着九幽般的寒意。正面的纹路在光线下更显繁复古老——既非花鸟瑞兽,也非寻常符文,而是一团扭曲盘绕的符号,透着原始而邪异的力量感。纹路中央汇聚成一处刻意磨损的核心图案,模糊难辨。
翻过令牌,背面相对光滑,边缘却铭刻着一圈蝌蚪般的细密符号,排列规整,似藏着不为人知的讯息。指尖抚过凹刻的纹路,一股奇异的冰凉竟似要吸附心神。
这绝非大宁朝任何已知势力的信物!其风格、材质、纹饰,都透着异域或隐秘传承的格格不入。福伯一个镇国公府的老仆,怎会与这等物件牵扯?那位“笔友”又是何人?将令牌交给他,究竟有何图谋?
秦羽掌心沁凉,思绪却愈发清晰。福伯日记中“不明外男”“宫中?”的字眼浮现,一个骇人的猜测涌上心头——这令牌,会不会与周氏密会的宫中势力有关?甚至与那位“雨过天青”的贵人息息相关?
若真是如此,福伯的调查何止触怒了周氏,简直是捅破了牵连宫廷的惊天马蜂窝!而这枚令牌,便是打开蜂窝的钥匙,亦是催命的符咒!
正当秦羽全神贯注破解令牌玄机,屋顶传来一阵极轻的异响——与昨夜“笔友”的“沙沙”声相似,却更急促,带着一丝警示的意味!
秦羽心头一紧,闪电般将令牌与日记本塞回藏匿处,身形如狸猫般蜷缩到床底阴影中,短匕已然握在手中。屏住呼吸的瞬间,心脏狂跳不止。是“笔友”去而复返?还是昨夜的行动引来了致命窥探?钱管事的离去,难道只是麻痹他的幌子?
屋顶的声响停顿片刻,似在确认屋内动静。随即,一粒极小极硬的物事穿过屋顶破洞,“嗒”的一声落在床榻不远处,反射出微弱的金属光泽。
那不是树叶包裹的讯息,而是一枚……淬毒的三棱透甲锥!
秦羽伏在床下,死死盯着那点幽光。这带着攻击性的投掷物,与“笔友”的传递方式截然不同,满是危险的警告。
许久过后,屋顶再无动静。他缓缓伸出手,用匕首尖端将毒锥拨至眼前——锥身仅小指长短,尖端泛着幽蓝毒光,锥尾雕刻的细微图案,竟与令牌上的某个符号一模一样!
捏着毒锥,秦羽浑身冰凉,如坠冰窟。
这绝不是“笔友”!对方分明知道令牌在他手中,这枚毒锥,是赤裸裸的警告,更是死亡通告——再敢深究,下一次瞄准的便是他的咽喉!
是谁?周氏的灭口杀手?“不明外男”的势力?还是令牌背后那更深的黑暗组织?
恐惧如冰水淹没四肢百骸,秦羽仿佛站在黑暗漩涡的边缘,四面八方都是窥视的眼睛与致命的利刃。父亲“活着”的警告在此刻显得无比沉重,他只想查明真相、苟全性命,却一步步被逼入了更深的死局。
将毒锥与令牌并排放在油布上,相似的符号如恶魔的嘲讽。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无力感几乎将他吞噬。
然而,绝望谷底,秦羽眼中的火焰非但没有熄灭,反而燃烧得愈发炽烈冰冷。
他抬头望向窗外雾蒙蒙的天空,恐惧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破釜沉舟的决绝。摩挲着怀中青衫客所赠的短匕,他沙哑的声音里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想要我死……没那么容易。”
就在此时,偏院木门外来了一阵极轻的脚步声——既非钱管事,也非春杏,带着一丝迟疑,正缓缓靠近他的房门。
又一个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