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戏谑而冰冷的声音如毒蛇吐信,瞬间缠上秦羽的脖颈,让他浑身血液几乎凝冻!被发现了!煤棚外的厮杀早已平息,胜利者正踏着残阳的余晖,向他步步逼近!
他猛地将那块刻着“影”字的云雁令牌按进怀中最深处,指尖死死攥住老张给的黝黑短刃。逃?煤棚只有一个出口,早已被堵得严严实实。拼?外面那主儿能干净利落地解决两名守卫和一伙突袭者,他这点微末伎俩,无异于以卵击石。
绝望如冰水浇头,顺着脊椎往下淌。难道刚摸到关键线索的边角,就要葬身这肮脏的煤棚?
脚步声在棚外戛然而止,一道身影挡住了本就稀疏的光线,将秦羽彻底罩在浓墨般的阴影里。那是个穿青色劲装的年轻男子,面容普通得扔进人堆就找不着,嘴角却挂着股漫不经心的笑意,手里把玩着一柄还在滴血的短刀,目光像猫捉老鼠似的,饶有兴致地扫过蜷缩在角落的秦羽。
“啧,还以为能捞着条大鱼,原来是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青衣男子撇了撇嘴,语气里满是失望,可眼底的戏谑却丝毫不减,“乖乖把刚才藏的东西交出来,或许大爷心情好,能给你个痛快。”
秦羽心脏狂跳得像要撞碎肋骨,大脑却在飞速运转。硬拼是死,求饶也是死。对方摆明了是冲令牌来的,或许……能赌一把?赌这“影”字令牌背后的势力,和眼前这人不仅不是一路,甚至是死对头!
他立刻挤出满脸极致的恐惧,身体抖得像筛糠,声音带着哭腔,语无伦次地喊:“别……别杀我!我什么都给你!是……是前面巷口那个戴斗笠的大婶!她给我钱,让我来这儿挖个盒子,说挖到了再给我一两银子!我真什么都不知道啊大爷!”
他刻意扭曲了部分真相,把矛头引向那个伪装成妇人的信号者,试图搅浑这潭水。
青衣男子闻言,眉头微挑,脸上的懒散笑意淡了几分:“戴斗笠的女人?”锐利的目光在秦羽身上扫来扫去,像在掂量这话的真假,“她让你挖什么?”
“就……就是个铁盒子,锈得不成样子……”秦羽颤抖着从身后拖出那个空铁盒递过去,同时死死捂住胸口,做出护着怀里“财物”的本能反应——那底下,正是那枚令牌。
青衣男子接过铁盒瞥了眼,随手扔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他的注意力果然被秦羽护胸的动作勾了去,嘴角重新勾起一抹冷笑:“小子,不老实啊……怀里还藏着什么?”
他一步步逼近,短刀在指尖转得飞快,寒光映得秦羽瞳孔骤缩。
千钧一发之际——
“嗖!”
一道极细微却尖锐刺骨的破空声骤然响起!既不是来自青衣男子,也不是秦羽,而是源于煤棚顶部的破洞!
青衣男子脸色剧变,反应快得惊人,猛地向侧面急闪!
“笃!”
一枚细如牛毛、泛着幽蓝光泽的钢针,精准钉入他方才站立的土墙上,针尾兀自嗡嗡颤动,显然淬了剧毒!
“谁?!”青衣男子又惊又怒,厉声喝问,目光死死锁住棚顶的破洞。
没有回应。紧接着,三枚毒针成品字形射来,速度更快,角度更刁钻,直取他周身要害!
青衣男子再也顾不上秦羽,手中短刀舞成一团光幕,“叮叮当当”一阵脆响,勉强格开毒针,身形却已有些狼狈。
机会!
秦羽不知暗中相助的是谁,但这是他唯一的生机!他猛地从地上弹起,不再伪装,用尽全身力气冲向煤棚出口,同时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他还得维持“哑巴”的人设!
“想跑?!”青衣男子见状大怒,刚要阻拦,棚顶破洞处又射来两枚毒针,逼得他再次闪避格挡。
就这片刻耽搁,秦羽已冲出煤棚,头也不回地往巷子深处亡命狂奔!他不敢走原路,那里可能有对方的同伙,只能凭着本能在错综复杂的民居小巷里穿梭。
身后传来青衣男子愤怒的吼声和急促的脚步声,好在被那神秘毒针射手拖延了片刻,距离并未立刻拉近。
秦羽不顾一切地跑,肺部火辣辣地疼,双腿重得像灌了铅。怀中的令牌硌得胸口生疼,却像一记记警钟,提醒他绝不能停下。漏泽园?铁匠铺?似乎都不安全。玄七和庚未不知所踪,老张更是生死未卜。
他像只无头苍蝇,在越来越狭窄肮脏的巷道里乱窜。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那青衣男子的轻身功夫显然远胜于他。
眼看就要被追上,前方出现一个岔路口:一条通向稍宽的街道,另一条则通向堆满破烂箩筐、散发着恶臭的死胡同!
绝路!
秦羽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却猛地转向——他没冲那看似安全的街道,反而扑向了死胡同!冲入胡同的瞬间,他用尽最后力气推倒角落叠放的破箩筐,制造出巨大的声响和障碍,同时借着前冲的势头,狠狠撞向胡同最深处那面摇摇欲坠的土坯墙!
他记得老张说过,京城贫民区的许多墙壁年久失修,内部可能是空心的!他在赌!
“轰隆!”
一声闷响,尘土飞扬。那面土墙竟真的被撞开一个大洞!秦羽随着碎土烂砖滚了进去,跌入一个黑暗潮湿的狭窄空间——似乎是条被封堵已久的废弃排水沟!
他不敢停留,忍着浑身剧痛,在满是淤泥秽物的沟里手脚并用地往前爬。
几乎在他爬入的下一秒,青衣男子的身影就出现在胡同口。他轻易跃过箩筐障碍,看着墙洞和黑黢黢的沟口,脸色铁青。
“妈的,滑不溜手的小泥鳅!”他咒骂一声,却没立刻钻入这肮脏狭窄的沟中追击,似乎有所顾忌。他站在原地侧耳倾听沟内动静,又警惕地扫视四周,尤其是煤棚的方向。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而熟悉的女声,突然从秦羽逃来的方向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喘息:
“青雀,人呢?”
秦羽在黑暗的排水沟中猛地停住,屏住了呼吸——这声音……是刑部的柳大人?!她怎么会在这里?还称呼那青衣男子为“青雀”?
他们是一伙的?!刑部的人,竟然和这来历不明的青衣杀手是一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