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刚往回走，兜里的手机就“嗡嗡”震动起来。他掏出来一看，屏幕上跳动着一串陌生号码，眉头不由得微微一皱——大年初一的，不会就来活了吧？除了那事，一般也没人给他打电话。
“喂？”他按下接听键，语气带着几分疑惑。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急促又带着焦虑的声音：“请问……是林默林先生吗？我听人介绍说您有办法处理些……不太寻常的事……”
林默心里大致有了数，应道：“我是，您说。”
“是这样的，”男人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们家去年新买了套房，腊月二十五刚搬进去。头两天住着还好好的，没什么不对劲。可到了除夕夜那天……就出怪事了！”
他顿了顿，像是在平复情绪，声音却更抖了：“先是半夜总听见有人在客厅里走路，窸窸窣窣的，打开灯又什么都没有。后来……后来我家孩子说，看见窗户上总贴着个黑影子，一动不动地盯着屋里看……我们一家人吓得年夜饭都没吃安稳，这大过年的，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来麻烦您……”
林默听完，指尖在手机背面轻轻敲了敲。新搬的房子闹怪事，多半是冲撞了什么，或是房子本身带着不干净的东西。
“地址在哪儿？”他问道。
男人连忙报了个地址，语气里满是期盼：“林先生，您看您今天方便过来一趟吗？我们实在是熬不住了……”
林默看了眼屋里的方向，陈岚大概还在陪着念念。他想了想，说道：“我一会过去看看，你们先别慌，白天一般不会有事的。”
“好好好！谢谢您！太谢谢您了！”男人连声道谢，又说了几句拜托的话才挂了电话。
林默收起手机，他转身进了屋，陈岚正陪着念念在玩积木，见他进来，抬头问道：“回来了？中午想吃什么。”
“中午继续吃饺子吧！还有昨天的菜。”林默没提买房的事，怕她多想，只说道，“一会我有点事得出趟门，可能晚点回来。”
“是去忙……那些事吗？”陈岚隐约猜到些，轻声问道。
“嗯，有人找过来，得去看看。”林默笑了笑，“距离不算远，很快就回来，中午肯定赶得上吃饭。”
念念举着积木喊：“叔叔早点回来！”
“好。”林默揉了揉她的头发，心里想着，得赶紧处理完那边的事，别耽误了中午的饭。
林默拿起车钥匙，跟陈岚打了声招呼：“我先走了，争取早点回来。”
“路上小心。”陈岚叮嘱道，眼里带着几分担忧。
“叔叔再见！”念念挥着小手。
林默笑着应了，转身出了门。发动车子时，他看了眼手机上的地址，确实不算远，穿过两条街，再过个桥就到。这个点路上车不多，估计半个多小时就能到。
车子缓缓驶出巷子，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暖烘烘的。
林默握着方向盘，心里盘算着那户人家的事——新搬的房子闹邪祟，多半是地基或是旧物的问题，先去看看现场再说。
林默轻轻踩下油门，车子汇入街道上稀疏的车流，朝着目的地驶去。
车子拐进小区时，林默注意到这里的楼群确实有些年头了，墙皮斑驳，楼道里的窗户玻璃还有几块是裂着的。
但小区里打扫得还算干净，路边堆着昨夜燃放的烟花筒，透着点过年的余温。
按照地址找到b区13栋，林默停好车，顺着楼梯往上走。
他不喜欢坐电梯，所以不管几层楼，一般的时候都是走楼梯，楼道里光线昏暗，声控灯接触不太灵，跺了两脚才“啪”地亮起，光线昏黄，勉强照清脚下的台阶。
找到对应的门牌号，林默摁响门铃。很快，门“咔哒”一声开了，探出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脑袋，面色憔悴，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正是打电话的人。
“林先生？”男人眼里闪过一丝急切，连忙把门拉开，“快请进，快请进！”
林默点点头，迈步走了进去。屋里光线很好，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混合着焦虑的气息。
客厅里布置还行，家具看着都是新的，摆得位置也挺好，显然主人没少下心思。
“不好意思啊林先生，大初一的就把你叫过来了。”男人搓着手，显得有些局促，“我叫张磊，这是我爱人，这是我儿子。”
他指了指沙发上缩着的女人和孩子，女人抱着孩子，脸色发白，孩子大约五六岁，怯生生地躲在妈妈怀里，大眼睛里满是恐惧。
林默看了眼沙发上的母子，两人虽面色惶恐，但气息还算平稳，只是受了惊吓，没什么大碍。
他目光一转，落在客厅尽头那扇紧闭的门上，那里隐约透着一股滞涩的气息。
“那间卧室是谁的？”林默边往前走边问。
张磊连忙跟上来，开口说道：“是我跟我爱人的卧室。”
林默点点头，伸手推开卧室门。门轴“吱呀”一声响，在安静的屋里显得格外清晰。卧室里的光线比客厅更好，如此好的光线此时却有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比客厅里的感觉浓重得多。
林默抬脚走进卧室，示意张磊把门关上，又伸手将窗帘拉严，屋里瞬间暗了下来，只剩下门缝透进的一点微光。
他站在卧室中央，目光落在床头墙角那片阴影处，那里的空气似乎比别处更冷些，隐约能感觉到两股微弱却不安分的气息在游移。
“躲了这么久，也该出来了。”林默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
话音刚落，墙角的阴影里忽然泛起一阵轻微的波动，像是水面被风吹起涟漪。紧接着，两道模糊的影子慢慢显形，一男一女，看起来像是一对中年夫妻。
张磊在门口看得真切，吓得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嘴里“嗬嗬”地发不出声音。
那两鬼似乎有些怕林默，往后缩了缩，却没敢动。
“说说吧，为什么缠着这家人？”林默语气平淡的开口说道。
只见那个男的鬼影在幽光中微微晃动，一股带着悲戚的意念缓缓传递过来，像是跨越了时光的低语。
“我们本是夫妻……十年前在家里的帮助下，买下这房子，以为能好好过日子。可住了不到一年，我就发现……她心里有了别人……”
声音顿了顿，带着难以言说的苦涩：“我劝过，也等过，总想着她能回头。直到五年前的除夕夜，本该是一家团圆的日子，她却陪着那人去了，留下我跟孩子在家。”
“她回来后……”那男的轮廓开始颤抖，“我问她，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她只说跟我过够了。我们吵起来，越吵越凶，我气疯了，最后把她……”
那男鬼，带着浓烈的恨意与痛苦，声音都在颤抖：“当时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想着这对奸夫淫妇都该死……”
“我连夜把孩子送回父母那里，回来后，我用她的手机给那个男人发信息，说让他来家里。”
“他来了，那男人是个健身教练，力气大得很。我跟他打起来，刀捅进他肚子里，他反扑过来也给了我一刀……最后我是把他杀了，可自己也流血不止，倒在这屋里断了气。”
男鬼充满了不甘：“谁知道死后都成了鬼，他也困在这里。我恨他，也恨她，这些年就没让他们安生过，一直折磨那个奸夫的魂魄，直到第二年才彻底让他魂飞魄散……”
只见那女鬼在旁后悔的说道：“是我对不起你。”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悔恨：“我后来才醒悟过来……为了那个男人，毁了整个家……可一切都太晚了……”
“他从来没对不起过我，是我鬼迷心窍……”她微微颤抖，“这房子空了两年，没人敢买，直到去年他们搬来，只是到了除夕这天……那些事就像刀子一样扎在心上，控制不住地想起，才会……才会忍不住出来，惊扰了他们……”
林默叹了口气：“世间事，错了就是错了，再悔也回不去，你们两个也该放下执念去地府报到了。”
林默取出一张符纸，点燃后绕着屋子走了一圈，口中念着超度的经文。符纸燃尽的青烟化作一道柔和的光，将两道影子轻轻包裹。
“去吧。”林默低声道。
光影中，男人似乎牵起了女子的手，两人慢慢朝着光亮处飘去，最终消散无踪。
林默在超度他们两个的时候，也把那男鬼身上的因果给取消了，不然到了地府也会受到惩罚的。
屋里的阴冷彻底散去，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落在地板上，暖洋洋的。
张磊这才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感激又复杂的神情。
“林先生，大恩不言谢……”张磊搓着手，眼眶发红。
林默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以后就安心的住吧！”
“林先生，咱俩加个好友，我给你把钱转过去。”张磊开口说道。
林默跟他加上好友后，转身离开了。
走到楼下时，阳光正好，小区里传来孩子们嬉闹的声音，透着烟火气的热闹。
林默抬头看了看天，心里那块沉甸甸的石头落了地。这桩陈年旧事，总算有了个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