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得很沉。
直到日上三竿，透过舷窗的阳光有些刺眼地落在眼皮上，谢无虞才缓缓睁开眼。
浑身像是被重型卡车碾过一样，骨头缝里透着股酥麻的酸软，尤其是腰，像是断了一样，怎么动都不对劲。
他一翻身，就撞进了一个滚烫的怀抱里。
厉渊还没醒，他感觉到怀里的人动了，那只原本搭在谢无虞腰上的大手立刻收紧，像铁钳一样把人往怀里按了按。
谢无虞没好气地在他胸口锤了一下，声音还有点没睡醒的沙哑：“松手，热死了。”
厉渊这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那双平日里凶神恶煞的眸子，此刻蒙着一层水雾，看起来呆头呆脑的。
看到谢无虞醒了，他瞬间清醒，眼底的凶戾被讨好取代，凑过来就要亲：“阿虞，醒了？腰还疼不疼？我给你揉揉？”
“滚。”谢无虞嫌弃地偏过头，却在看到自己脖子时动作一顿。
镜子里，白皙修长的脖颈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青紫的吻痕。
从锁骨一直蔓延到耳后，像是被什么大型猛兽啃食过一样，触目惊心。
谢无虞嘴角抽了抽，回头冷冷地瞥了一眼正一脸无辜看着他的厉渊。
厉渊心虚地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是阿虞自己说……只有你的男人……我……”
“闭嘴。”
谢无虞抓起一旁的丝绸衬衫套上，扣子一颗颗扣到最上面一颗，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连手腕上的扣子都没放过。
刚收拾好走出船舱，就看到阿青正站在走廊尽头的监控屏幕前，手里拿着个平板电脑，神色有些古怪。
“少爷，厉哥。”阿青看到两人出来，立刻迎了上来。
“秦骁那边怎么样了？”谢无虞一边走一边问，语气淡淡的，仿佛昨晚那个差点把浴室拆了的人不是他。
阿青有些迟疑地看了一眼厉渊，才汇报道：“那个……秦骁跑了。”
“跑了？”谢无虞脚步一顿，挑眉，“昨晚那架势，他不是还想跟我斗到底吗？”
“不是，”阿青叹了口气，调出昨晚的监控录像，“本来咱们只是想把船的引擎锁了，困他几个小时，给他点教训。
结果凌晨三点左右，他不知道从哪弄了艘救生艇，带着那个废人，还有几个亲信，偷偷把锁撬开，划着船跑了。”
屏幕上，秦骁那副狼狈逃窜的样子，跟昨晚的嚣张简直判若两人。
厉渊嗤笑一声，眼神轻蔑：“废物就是废物。连挨顿打的胆子都没有，也敢学人玩绑架。”
谢无虞看着屏幕上那艘越来越小的救生艇，没说话。
其实他昨晚心里清楚，那把锁根本困不住秦骁，那只是给他的一个台阶。
他原本以为秦骁会硬气一点，至少等到天亮了再谈条件，没想到这货这么不经吓，直接连夜扛着火车跑路了。
“行了，跑了就跑了。”谢无虞收回视线，对这种跳梁小丑失去了兴趣。
“既然人走了，那这艘船也该正常开了。通知下去，恢复航线。”
“是，少主。”阿青点头应下，又递过来一个遮阳帽。
“外面太阳不错，您要不要去甲板透透气？这几天在岛上湿气重，晒晒也好。”
谢无虞接过帽子扣在头上，随口道：“走吧。”
……
波塞冬号的顶层甲板视野极好。
海风带着咸湿的味道扑面而来，金色的阳光毫无遮拦地洒在躺椅上。
谢无虞脱掉鞋，舒舒服服地陷进宽大的躺椅里，只觉得浑身的毛孔都舒展开了。
“阿虞，擦油。”
厉渊不知从哪翻出一瓶防晒霜，挤在手心里搓热，然后单膝跪在躺椅旁，那架势，像是要给什么稀世珍宝上釉。
谢无虞没动，任由他摆布。
厉渊的手掌粗糙，带着厚厚的茧子，擦在皮肤上有些微微的刺痛感，但更多的是一种让人安心的热度。
他从谢无虞的小腿开始擦起，动作笨拙又认真，指腹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还没完全消退的淤青。
擦到腰侧时，厉渊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
那里有几道红痕，是昨晚他失控时抓出来的。
厉渊喉结滚了滚，眼底闪过一丝懊恼，手下的动作放得更轻了，像是在抚摸什么易碎的瓷器。
“疼吗？”他哑着嗓子问。
谢无虞闭着眼，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别墨迹，快点。”
厉渊这才继续往上擦。
当他的手擦过谢无虞的胸口时，视线不可避免地落在了那被衬衫扣子紧紧包裹的地方。
虽然看不见，但他脑子里全是昨晚的画面。
那上面全是他的痕迹。
青的、紫的、红的，密密麻麻，像是地图一样，标记着领地。
这种隐秘的宣示主权，让厉渊心里那股躁动不安的野兽瞬间安静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巨大的、满溢出来的满足感。
他忍不住低下头，想要隔着布料亲一口。
“厉渊。”
谢无虞突然睁开眼，凉凉地看着他。
“我让你擦油，没让你耍流氓。”
厉渊立刻像个被抓包的小学生，猛地直起腰，手里还拿着防晒霜，一脸无辜：“我没耍流氓，我就是……看看擦匀了没。”
谢无虞懒得拆穿他，重新闭上眼，嘴角却微不可察地勾了一下。
“啧。”
不远处，阿青手里拿着冰柠檬水走过来，正好看到这一幕。
他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仿佛刚才看到的不是自家老板在大庭广众之下“调情”，而是看到了一块石头。
阿青早就练就了一身“选择性失明”的本领。
只要老板开心，别说在甲板上擦油，就是厉哥当场表演一个倒立洗头，他也能面不改色地在旁边报行程。
“少主，”阿青把水放在旁边的小桌上，语气平稳得像是在汇报天气。
“根据最新的气象预报，未来三天都是晴天。我们大概两天后能靠岸。
另外，龙门那边传来消息，说那个冒牌货的事情已经压下去了，秦骁的产业这两天正在被我们逐步吞并，不过他应该还会反拼一波”
“嗯。”谢无虞抿了一口冰水，清凉的感觉顺着喉咙滑下去，压下了心头的燥热，“做得不错。”
厉渊也不在意阿青在旁边当“电灯泡”，他正专注于给谢无虞擦肩膀。
听到阿青的话，他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眼神阴鸷地扫向大海的深处。
秦骁跑了又怎么样？
只要他还在这世上喘气，厉渊就有一百种办法找到他。
敢动他的人，还敢质疑他对阿虞的感情？
他低下头，在谢无虞的后颈上轻轻落下一个吻，那是衬衫遮不住的地方，正好有一个淡淡的红印。
“阿虞，”厉渊凑在他耳边，声音低低的，带着点撒娇的意味，“擦完了。要不……你也帮我擦擦？”
谢无虞睁开眼，看着他那张写满“求宠爱”的大脸，又看了看旁边正拿着平板电脑假装忙碌的阿青。
他伸出脚，在厉渊结实的胸肌上踹了一脚。
“自己擦。”
厉渊也不恼，顺势握住他的脚踝，在那白皙的脚背上亲了一口，嘿嘿一笑：“好，听老婆的。”
阿青握着平板的手微微一僵，耳机里的音乐声瞬间被他调到了最大。
……这日子，没法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