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由远及近，节奏平稳，没有杀气。
顾临渊站在实验台前，三色笔在指间转了一圈，停住。他没回头，只是把手机塞进裤兜，屏幕还亮着那条未读邮件：“b-7柜子，密码变了。”
他知道是谁来了。
苏璃抱着一个深蓝色防尘袋，走到操作台边，轻轻放下。袋子很规整，边角对齐台面边缘，像是她做事的一贯风格。
“上次你说实验服不合身。”她开口，声音不大，也不抖，但指尖捏着袋子一角，微微发白，“我就找人改了版型，加了温控层。”
她说完，转身就走。
顾临渊看着她的背影，没动。实验室里其他人却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有人抬头，有人假装看电脑，眼角余光全往这边瞟。
唐小满躲在走廊拐角，手机举得老高，镜头对准这边，嘴里小声嘀咕：“开播开播！标题就叫《校草收定制衣服现场！赌一包辣条三天内必退》！”
弹幕瞬间刷出来：
【退退退！】
【不退就是心动！】
【苏学姐太勇了，直接送战袍！】
【顾临渊今天穿卫衣，肯定不换！】
顾临渊听见了。他也知道论坛已经炸了。但他没理会，而是伸手拉开了防尘袋的拉链。
纯白实验服出现在众人眼前。布料挺括，剪裁利落，袖口和领口有细微银线走边，像是某种暗号。
他脱下外套，直接换上。
动作干脆，没有犹豫。
实验室里安静了几秒。
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唐小满手机差点掉地上：“卧槽？真穿了？！”
顾临渊整理衣领，扣好每一颗扣子。衣服贴合身形，像是量身定做。他抬手调试投影设备，袖口经过传感器时，突然“滴”了一声。
一道光束从袖口射出，投在对面白墙上。
画面出现——苏璃坐在模拟教室里，穿着同款实验服，头发扎成低马尾，说话条理清晰：“胸腹联合切开术，第一步，定位剑突下三指……”
是教学视频。
她亲自录的。
背景里还能看到墙上的钟，时间显示凌晨一点十七分。
顾临渊盯着画面看了两秒，忽然笑了。
他转身面对围观人群，眼神清亮：“谢教授教得好，学生……”顿了顿，唇角扬起，“学得更快。”
全场愣住。
三秒后爆发出哄笑和掌声。
“我靠！这是回应啊！”
“‘学得更快’？暗示他早就学会了？”
“苏学姐要是听见这句，不得原地升天？”
唐小满激动得跳起来：“不退！绝对不退！我的辣条赢了！快打赏！打赏支持正宫上位！”
弹幕疯狂滚动：
【官宣了这是！】
【一件衣服双向奔赴！】
【建议直接颁个‘最硬核告白奖’】
顾临渊没再说话，而是走到镜子前，看了看自己。白大褂上没有名字，但左胸口袋上方，绣着两个极小的字母：G.L.Y.
G是顾，Y是渊。中间那个L，像一道桥。
他没拆穿，也没问。只是抬手摸了下耳钉。
还是温的。
能力没用，今天还没触发第一次。
但他心跳有点快。
这不是战斗状态，也不是比赛胜利后的松懈，而是一种陌生的、轻微失控的感觉。
像数学题算到了最后一步，答案明明在脑子里，却不敢写上去。
他低头看了眼三色笔，红蓝黑三支并排插在实验服胸前口袋里，严丝合缝，像是本来就属于这里。
“你干嘛偷拍？”
一声轻斥从门口传来。
苏璃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脸有点红：“谁让你放出来的？”
顾临渊回头，语气平静：“是你录的，为什么不让人看？”
“我没说不能看。”她声音低了些，“但也没说可以随便放。”
“我觉得挺好的。”他认真说，“讲得清楚，动作标准，连呼吸节奏都卡在关键点上。”
“那是……为了教学。”
“我知道。”他点头，“所以我才用了。”
她愣住，抬头看他。
他站在晨光里，银灰色挑染的碎发被风吹了一下，扫过左耳的蓝宝石耳钉，一闪而过。
“你凌晨一点十七分还在录这个？”他问。
她没回答。
顾临渊也没追问。
他只是把袖口的投影暂停在某一帧——她的手正稳稳压住模型腹部，手势坚定，眼神专注。
“这帧，我存了。”他说。
苏璃抿了下嘴，转身又要走。
“等等。”
她停下。
“衣服，”他看着她背影，“我很喜欢。”
她肩膀动了一下，没回头，走了。
唐小满在直播里尖叫：“听到没！他说喜欢！！这是什么世纪突破！！”
弹幕炸成烟花：
【破防了破防了！】
【海王终于被拿下一血！】
【建议把这段剪辑发到热搜，标题就叫《顾临渊亲承：我喜欢》】
顾临渊没管这些，而是打开实验台抽屉，拿出一份病例资料。他翻到中间页，用红笔划掉一行旧记录，蓝笔写下新方案，最后用黑笔在页脚画了个小小的箭头，指向那行字：
【反馈已接收。下一步，行动。】
他合上文件，抬头看向窗外。
阳光正好，照在实验服上，白得发亮。
手机震动了一下。
新消息：
“mV拍摄组催场，迟到罚金五千。”
他看了一眼，没回。
而是抬起左手，看了看袖口的投影装置。
刚才那段视频，其实不止一个隐藏文件。
他在系统日志里看到了另一个命名异常的缓存：LY_0423。
日期是四月二十三日。
他生日那天。
他没点开。
但他记住了编号。
实验室门被推开一条缝，苏璃探出半张脸，声音很轻：“你……要不要喝咖啡？”
顾临渊抬头，看着她。
她手里拿着两个纸杯，手指有点紧。
他站起来，走向她。
实验服下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
走到门口时，他停下，低声说：“下次，别熬夜录视频。”
她点头。
“还有。”他顿了顿，“咖啡，加糖。”
她嘴角动了一下，嗯了一声。
两人并肩走出视线。
唐小满在直播最后喊了一句：“姐妹们！记住今天！这是历史性的一天！海王裂了！冰山化了！实验服用出了婚戒的效果！”
弹幕刷屏：
【破防！】
【磕到了！】
【建议直接改名叫《定制实验服引发的爱情事故》】
实验室恢复安静。
只有墙上投影还停留在那一帧——苏璃的手，稳稳压在模型上。
窗边实验台上，三色笔静静躺着。
红笔尖沾着一点墨迹。
蓝笔盖没拧紧。
黑笔下方，压着一张便签纸，上面写着：
“你送的衣服，我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