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临渊把包子吃完，豆浆也喝干净了。他擦了擦手，从背包侧面摸出林深留下的U盘，看了一眼就放回口袋。手机还在震动，是校园论坛的推送。
【#顾临渊最终会选谁# 投票已开启！苏璃58%，叶晚星42%】
他没点进去，只是把手机反扣在桌上。阳光照在屏幕上，反射出一道白光。
他站起身，朝b栋实验室走。路上学生很多，三三两两拿着手机讨论什么，有人看到他立刻低头刷屏，还有人偷偷拍照。他没理，刷卡进楼，电梯里镜子映出他的脸，银灰色挑染有点乱，左耳蓝宝石耳钉闪了一下。
实验室门开着，他走进去，先看了眼挂在墙角的U盘挂饰——还在。他松了口气，走到主控台前坐下，打开电脑。
论坛页面自动弹出。唐小满的直播帖顶在最上面，标题加了火焰特效：
“全网首投！顾学长感情归宿大预测！实时更新中！”
画面里她坐在宿舍书桌前，身后贴满明星海报，双马尾晃来晃去。弹幕飞得看不清内容，只有几个关键词反复跳出来：“苏璃赢麻了”“叶晚星要凉”“笔仙显灵”。
顾临渊盯着那条投票柱状图看了五秒，然后关掉页面。他从口袋掏出三色笔，红蓝黑并排放在桌面上。
他把三支笔摆成一个三角形。
低声说：“红色是过去，蓝色是现在，黑色……是某个总在偷我笔的校花的眼泪温度。”
说完他就打开了实验记录本，翻到今日计划页，开始写任务清单。第一条是“复查x-7样本活性”，第二条是“预约伦理委员会会议”。
手机又震了一下。他没看。
唐小满那边还在直播。镜头突然切到评论区截图，一条高赞留言被放大显示：
“顾临渊刚发话了！他说黑色代表心动！这次站苏璃的赢定了！！”
弹幕瞬间炸开。
“卧槽真的假的？”
“他在哪说的？”
“有人录下来了吗？”
唐小满笑嘻嘻地举着平板：“姐妹们别急，我已经联系知情人士确认啦~据可靠消息，顾学长确实说了这句话，地点就在医学院b栋314实验室！时间是早上七点十八分！”
她顿了顿，眨眨眼：“而且哦，他说这话的时候，手里正拿着那支被偷过三次的黑色签字笔呢。”
观众立刻沸腾。
“天啊这是明示吧！”
“偷笔的是林语柔啊大家都知道！”
“所以黑色根本不是说苏璃，是在骂林语柔？”
唐小满假装惊讶：“哎呀这你都知道？不过我可没说是哪个校花哦，大家不要乱猜~我们只负责记录数据，不负责下结论！”
她切换画面，放出一张合成图：左边苏璃捧着提拉米苏微笑，右边叶晚星穿着舞台装冷脸，中间飘着一行大字——
“你的选择，决定他的未来。”
投票按钮刷新，比例变成59% vs 41%。
她满意地点头，继续煽风点火：“目前趋势很明显啦！但别忘了，剧情反转才是常态！有没有可能，顾学长真正喜欢的人根本不在选项里？比如……那个默默递奶茶的课代表？或者昨夜帮他挡狗仔的神秘女生？”
弹幕开始跑偏。
“等等我觉得你在带节奏！”
“你是不是收钱了？”
“上次你说程野暗恋苏璃结果被打脸你还记得吗？”
她吐了下舌头：“哎呀我只是抛砖引玉嘛~你们自己判断咯~”
与此同时，校外某公寓书房内。
林语柔坐在电脑前，脸色发白。屏幕是唐小满直播的全屏画面，那句“黑色是眼泪温度”被做成动图循环播放。
她手指死死掐着补妆镜边缘，指甲上的钻都裂了一颗。
鼠标疯狂点击刷新，期待投票比例能拉开到60%以上。可几分钟后，数据不但没涨，反而掉到了57%。
有人开始质疑：“这投票公平吗？是不是水军刷的？”
“林语柔粉为什么全跑去投苏璃？”
“细想一下顾临渊从来没和苏璃单独吃过饭吧？”
她猛地合上笔记本，冲到墙角。
玻璃柜里整整齐齐摆着几十支笔，每支都有标签：
“3月12日，课堂笔记用”
“4月5日，签文件那支”
“上周三，他扔给苏璃的那根”
全是她从不同地方捡的、顺的、甚至花钱托人买的。
她颤抖着打开柜门，抓起第一支笔狠狠砸向地面。塑料壳裂开，墨水溅到地毯上。
第二支、第三支接连摔碎。她喘着气，声音发抖：“我不是小偷……我不是……我是唯一记住他习惯的人……我知道他用黑笔写情书……知道他压力大时喜欢转笔……知道他讨厌别人碰他的东西……”
她拿起一支完好的黑色签字笔，贴在脸上。那是昨天刚拿到的，从苏璃桌上“借”来的。
“你们懂什么……他早就注意到我了……不然怎么会说‘眼泪温度’……他知道我在哭……他知道……”
她忽然停住。
盯着手中这支笔。
这不是顾临渊常用的型号。
笔身更粗，笔帽没有磨痕，logo还是新的。
她猛地意识到——这根本不是他的笔。
她一直收藏的，好多都不是他真正用过的。
她慌了，翻出手机相册，一张张对比。那些她以为珍贵的瞬间，那些她拍下的“他写字的手部特写”，角度模糊，根本看不清笔的品牌。
而论坛最新评论已经杀疯了：
“破防了吧林语柔”
“偷笔还被本人公开点名，社死现场”
“建议报警处理盗窃行为”
“顾临渊这句话信息量太大，黑色=偷笔者=情绪崩溃=执念过深=心理问题”
有人做了语音分析，把那句话逐帧拆解，指出他说“眼泪温度”时语调微扬，带着明显的讽刺意味。
唐小满适时放出新料：“补充一条！据线人爆料，顾学长最近写的三封情书草稿，全部使用黑色墨水，且收件人署名均为‘Y’开头字母。”
弹幕立刻刷成一片：
“Y？叶晚星！”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人觉得是苏璃吧？”
“林语柔快醒醒，人家早有目标了！”
林语柔瘫坐在地，背靠着玻璃柜。四周散落着断裂的笔杆和干涸的墨迹。
她抬头看向墙上贴的课程表复印件，那是她偷偷拍的顾临渊课表，标注了每一节他可能出现的时间地点。
现在看起来像一张病态的追踪图。
她伸手拔掉插线板，电脑屏幕瞬间黑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
只有她急促的呼吸声。
她慢慢爬起来，走到镜子前。蜜桃色卷发有些乱，香奈儿套装沾了墨水点。她抬手抹了下眼角，发现指尖湿了。
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很久。
然后低声说：“你说对了……我是小偷。”
“但我偷的从来不是笔。”
“是你的心。”
她转身走向衣柜，拉开最底层抽屉。里面藏着一个铁盒，贴着“重要物品”的标签。
她输入密码：G-L-Y-0418。
那是她自创的缩写组合，以为是他名字的变体。
盒子打开，第一层是打印的照片，全是顾临渊的侧脸。第二层是录音笔，存着他上课发言的片段。最下面压着一张纸，写着一行字：
“如果我能变成你最爱的人，你会多看我一眼吗？”
她把这张纸撕成两半，扔进垃圾桶。
再抬头时，眼里没了光。
她坐回电脑前，重新开机。登录校园论坛账号，Id是“临渊羡鱼”。
她点进投票帖，把支持对象从“苏璃”改成“叶晚星”。
提交成功。
然后退出账号，清空浏览器记录。
她关机，站起身，拎起包准备出门。
路过玄关时，她停下，从包里拿出那支刚摔坏的黑色签字笔，轻轻放进鞋柜最深处。
像埋掉一段不敢见光的过去。
实验室里，顾临渊写完计划清单，合上本子。他看了眼手机，论坛热度还在升，但他没再点开。
他抽出黑色签字笔，在实验台上随手画了个箭头。
箭头指向通风口的方向。
他站起来，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三色笔。
红蓝黑依旧摆成三角形。
他嘴角动了一下。
抬脚走出实验室。
门自动锁上。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
一个穿洛丽塔裙的女生抱着平板跑过来，差点撞上他。
“顾学长！你看到唐小满的直播了吗？”
他摇头。
“那你刚才真的说了那句话？关于黑色的那个？”
他看着她：“你觉得我说了，就是说了。”
女生愣住。
他绕过她，朝电梯走去。
身后传来急促的打字声。
他知道，十分钟内，新话题又要爆了。
但他已经不在乎了。
他按下电梯按钮，等门开。
电梯灯闪烁了一下。
门缓缓打开。
里面站着一个穿香奈儿套装的女生，低着头，手里攥着一只空笔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