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家，苏妈妈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璨璨，明天我和你爸去你奶奶家，你去不？”
“不去。”苏璨回答得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
“我们得初三晚上才能回来，给你准备点啥吃的放家里？”
“不用特意准备，家里什么都有，实在不行我还能点外卖。”
“那行吧。”苏妈妈没再坚持，她了解女儿的心结。
苏璨不喜欢去奶奶家，这在全家是公开的秘密。从小因为是个女孩，她在那间老屋里就没感受过多少温暖。每次去都如坐针毡，不仅吃不下去饭，还要面对奶奶和姑姑们话里话外的挑剔，她早就受够了。
记忆里有个春节，她撞见奶奶偷偷塞给表妹一瓶牛奶，还小声叮嘱“别告诉你姐”。表妹没当回事，反而直接从箱子里又拿了一瓶递给她：“姐，这给你。”奶奶当时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后来还私下责怪表妹：“你给她干什么？”
还有一次，她因为饿了多吃半碗饭，后来从邻居那听说，奶奶在村里到处说：“我那小儿子家的，平时都不给孩子吃饱饭吗？看把孩子饿的，来我这儿狼吞虎咽的。”
从那以后，她再没碰过奶奶家的一口饭菜。宁可饿着，也绝不再给他们说闲话的机会。
她一直很羡慕表妹，有疼她的爷爷奶奶和姥姥姥爷。虽然她觉得自己的姥姥姥爷待她还不错，至少比奶奶强——直到那个下午。
一位亲戚当着她的面对姥爷说：“璨璨这么懂事，经常给你们买东西。你退休金那么多，都给孙女几千块买手机了，也给外孙女表示表示啊？”
姥爷直接摇头：“她有自己的爷爷奶奶，用不着我给。”
在场的亲戚都知道她爷爷奶奶什么态度，那人继续劝：“那是两码事，你给的是你的心意。”
姥爷当着苏璨的面，毫不避讳地说：“外孙再好也是别人家的，孙子孙女再不好也是自家的。”
那一刻，苏璨突然明白了。原来在两边老人心里，她都是个外人。
大年初二一早，父母出门后，家里彻底安静下来。苏璨窝在沙发上，打开电视却什么也看不进去。手机屏幕亮起，是Kevin发来的消息，问她假期在做什么。
她盯着那条简单的问候，突然有种想倾诉的冲动——想告诉他那些细碎的委屈，那些只有她朋友知道的芥蒂。
但最终，她只是回复了一句：“在家休息呢，挺好的。”
有些伤口，自己知道就好。
＞ Kevin：[位置定位 - 显示在苏璨老家城市某高档酒店]
＞ Kevin：我来这边办点事，顺便度个假。苏老师，方便赏光请我吃顿饭吗？
＞ 一颗青柠：？？？？ [震惊表情包]
Kevin的语音电话直接打来——
“苏老师，现在方便收留一下漂泊在外的甲方吗？求一顿便饭。”Kevin笑着问。
苏璨愣了两秒：“方、方便是方便…但你得等我一下，我收拾收拾出门。”
“嗯，不急，我刚好到酒店，也需要安顿一下。”
“行，那我大概一个半小时到酒店楼下找你。”
“好，等你。”
苏璨接到电话后立刻行动起来，洗头吹干，简单擦了润肤霜，套上那件标志性的黑色长款羽绒服就出了门。
她乘地铁，又走了一小段，才到达那座气派的酒店门口。给他发了信息告知已到。
没过多久，Kevin只穿着室内的单薄衣服就快步跑了出来，一把将她拉进温暖的大堂。
“怎么不在里面等？”他略带责备地说，伸手轻轻碰了碰她被冷风吹得冰凉的脸颊，“帽子、围巾、手套也不戴齐全。”
“我们都这样穿的，羽绒服自带帽子就够了。”她不以为意。
“行，那你在这儿坐会儿，等我一下。”
他很快换好一身适合严寒的装备下来——白色短款派克羽绒服，手里还拿着毛线帽、围巾和手套。
他先仔细地替她戴上帽子，又围好围巾，最后是手套。
“好了，走吧。”
“我真不用，”苏璨摘下帽子递还给他，“我早就习惯了。你才需要，不然会冻坏的。”
见她态度坚持，他只好妥协：“那好吧。”接过帽子戴在自己头上。
“这两样也给你。”她把围巾和手套也一并塞给他，“你们不常经历这种温度，真的容易冻伤。”
Kevin把这些保暖物件都穿戴妥当后，终于笑着说：“导游同志，这下总可以了吧？走吧，去吃饭，我要饿扁了。”
“嗯，走吧。”
铁锅炖店里热气蒸腾，尽管是过年期间，依旧坐满了来自各地的游客，人声鼎沸。Kevin饶有兴致地看着服务员将食材倒入大铁锅，盖上厚重的木盖焖煮。
“我还是第一次吃这个。”他好奇地观察着整个过程。
“你肯定会喜欢的，”苏璨熟练地调配着蘸料，“特别是用小花卷蘸汤，可好吃了。”
Kevin依言掰开一个小花卷，在浓香的汤汁里轻轻一蘸，送入口中后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真的好吃！”
“你怎么会突然过来这边？”苏璨夹起一块炖得软糯的土豆。
“在家待着无聊，听朋友说这边冰雪节很有特色，就想着来看看。”
“你过年没回家吗？”
“回了，”Kevin夹了块排骨，“家里人多，但热闹两天也就够了。剩下的走亲戚让弟弟妹妹去就行，我找个借口就溜出来了。”
“你回来这些天都做什么了？”他自然地反问。
“就和两个朋友聚了两次，昨天去了趟姥姥家，其他时间都在家窝着。外面实在太冷了。”
“那真要谢谢苏老师，”Kevin举起饮料，“这么冷的天还愿意出来招待我这个甲方。”
“应该的应该的，”她笑着碰杯，“甲方爸爸最大嘛。”“接下来几天都有空吗？我待到初五。”
“嗯，有空，可以给你当导游。”
“那就拜托了。”
吃完饭走出餐馆，寒风立刻扑面而来。Kevin下意识把围巾往上拉了拉，苏璨看着他被冻得发红的鼻尖，忍不住笑了：“我带你去中央大街吧，那里现在可热闹了。”
“好，”他低头看着她，眼睛里映着路边的灯光，“都听导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