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儿童节这天，“未来”的宠物功能正式上线，率先推出的是猫咪和小狗，配套的服装系统也同步开放。整个“未来”项目组所在的楼层都布置得充满童趣，洋溢着节日氛围。
“这玩意儿还挺有意思。”王胤摆弄着桌面上新配的“方寸”终端盒，里面投射出一只活泼的金毛犬全息影像。他顺手打开鲸鱼漫画App里的《未来世界》漫画，满意地点点头，“漫画数据表现不错，用户反馈也很好，苏老师真是有才华。”
“嗯。”乔可盯着自己屏幕上那只安静趴着的虚拟猫咪，低声应和。
“哎，对了，”王胤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压低声音凑近些，“你和苏老师最近是不是闹别扭了？感觉好久没看你发你俩一起吃饭的朋友圈了。”
“都忙，没时间做饭。”乔可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上那个巧克力柠檬杯上的柠檬浮雕，转移了话题，“昨天我们去葡萄新品发布会，现场也看到了‘未来’的终端，效果挺好的。”他翻出手机里和苏璨在“镜界”前的合影，“你看。”
“你们一起去玩的？”
“不是，我接了葡萄的商单，她和左岸是去工作的。”
王胤看着照片，了然地笑了笑，用力拍拍乔可的肩膀，声音压得更低：“小伙子，挺不错嘛。”他试探着问，“跟哥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苏老师？”
乔可心里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王哥你怎么会这么想？”
“直觉，过来人的直觉。”王胤一副看穿一切的表情，“苏老师人确实不错，你俩又认识这么多年，知根知底的。”他再次鼓励地拍了拍乔可，“小伙子，我看好你，加油啊！”
乔可脸上挤出一丝有些僵硬的笑容，避开了王胤的目光，含糊地应道：“嗯，我会的……谢谢王哥。”
王胤又鼓励了他几句，便转身去忙别的事了。工位旁重新恢复安静，只有终端盒里的小猫偶尔发出细微的、程序设定的呼噜声。
乔可脸上的那点勉强笑容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疲惫和无力。他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那张合影——照片里他和苏璨并肩站在“镜界”前，看起来那么和谐。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道无形的鸿沟，早已横亘在他与她之间，而那个叫Kevin的男人，正稳稳地站在对岸。
王胤的鼓励像是一根柔软的刺，轻轻扎在他心上。他何尝不想“加油”，可他该往哪个方向努力？面对一个几乎全方位碾压自己的对手，以及一个始终把自己圈定在“朋友”界限内的她，他所有的努力，都像是打在棉花上，徒劳而绝望。
他拿起那个柠檬杯，喝了一口已经凉掉的咖啡，苦涩的滋味从舌尖一直蔓延到心底。他知道，有些战争，从始至终，或许都只是他一个人的负隅顽抗。
乔可下意识地刷新了一下朋友圈，一条新动态跳了出来，是苏璨发的。
-＞ 一颗青柠：
·“未来”宠物系统今天正式上线啦~~[掌印]
·首发上线的狗狗伙伴有：萨摩耶、金毛和中华田园犬；猫咪伙伴有：三花、狸花和神秘的黑猫。其他小动物和更多品类正在全力绘制中，敬请期待！谢谢甲方爸爸的信任[鞠躬]
[配图：游戏内宠物系统界面截图、“拓域暖”穿着新服装与三花猫互动截图、几张画满构思的手绘草稿]
他的目光习惯性地扫向评论区，却在看到第一条评论时，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攥了一下。
-＞ Kevin：辛苦苏老师。
只有这简单的五个字，公事公办的语气。可乔可却瞬间感到了无形的压力，呼吸都滞涩了几分。Kevin以前从不评论她的工作动态，今天这破例的、看似寻常的一句，在他眼里，却像是一种不动声色的标记，精准地投映在他的心湖上，搅乱了最后一池勉强维持的平静。
“发什么呆呢？”
桌面上传来两声轻叩，乔可回过神，抬头看见苏璨正站在他工位旁。
“你怎么过来了？”他有些意外。
“陪月晓过来开会啊。”她说着，把手里印着星巴克logo的纸袋放在他桌上，“顺便给你们带的，不客气。王胤那杯我也带了。”
“谢了。”乔可从袋子里拿出两杯咖啡，将其中一杯放在旁边王胤的空位上，“这次来是？”
“市场部说你们项目组今天有儿童节活动，邀请月晓过来看看。她觉得一个人无聊，就把我拽来了。”
“你们可真够闲的。”他扯了扯嘴角，打开杯盖喝了一口。
“请你喝咖啡还堵不上你的嘴。”她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走吧，”乔可站起身，“带你去看看新布置的‘镜界’终端。”
他领着她来到公共休息区，一台崭新的“未来-镜界”终端立在那里。里面是穿着毛茸茸萨摩耶连体服装的粉发“拓域动”，正和一只活蹦乱跳的萨摩耶全息影像互动玩耍。旁边配有一个等高的触摸屏，可以直接在上面操作App。
“果然还是大屏幕操作起来更爽。”苏璨饶有兴致地在触摸屏上划动着。
“……你没先去他那边看看？”乔可站在她身侧，声音压低了些，装作不经意地问。
“没啊，”她的注意力还在屏幕上，回答得理所当然，“不是先来找你了嘛。”
“……哦。”乔可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她专注的侧脸。
这个理所当然的“先来找你了”，像一小簇微弱的火苗，短暂地驱散了他心头的阴霾，带来一丝可怜的暖意。他知道这无关其他，仅仅是因为他们认识了七年，是室友，是默契的工作伙伴。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忍不住为这片刻的“优先”而感到一丝可悲的欢喜。
“你看这里，”苏璨完全没察觉他翻涌的心绪，兴奋地指着屏幕，“可以直接给宠物换装，搭配好了还能一键同步到全息影像上，效果是不是特别可爱？”
“嗯，是挺可爱的。”他附和着，声音有些干涩。他说的不仅仅是程序。
就在这时，休息区入口传来一阵熟悉的谈笑声。乔可下意识地抬眼望去，心脏猛地一沉——Kevin正和几位高管一同走来，目光很快便落在了正在操作屏幕的苏璨身上，眼神自然而然地柔和下来。
那刚刚升起的一点微光，瞬间被更大的阴影笼罩了。他知道，他偷来的这点独处时间，到此为止了。
“嗯…这里好像可以再优化一下，”苏璨指着屏幕上的一个交互细节，下意识地寻求最熟悉工作流程的人确认，“乔可，你看这个地方，是不是感觉有点不协调？”
“看到了，记下了，会后反馈给技术。”乔可点头，将问题记在心底。
“苏老师？”一个温和而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璨转过身，看到Kevin正和几位高管站在一起。“你怎么来这边了？”
“啊，”她解释道，“梁贺跟月晓说项目组今天有六一活动，月晓就拉着我一起过来看看热闹。”
Kevin闻言，微笑着向身旁的几位高管介绍：“各位，正好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未来’Ip形象的主设计师，一颗青柠，苏璨苏老师。旁边这位是‘未来’项目的产品经理，乔可。”
“苏老师，久仰大名！”几位高管纷纷笑着打招呼。
“各位老师好。”苏璨礼貌地回应。
“既然来了，就好好体验一下今天的活动，氛围很轻松。”Kevin的目光温和地落在苏璨身上，随即非常自然地转向乔可，语气如同交代一项寻常工作，“乔可，那就辛苦你，帮忙招待好苏老师。”
“……好的，Kevin总。”乔可的回应听不出情绪，只有公事公办的服从。
Kevin对乔可点了点头，便与几位高管一同离开了休息区，仿佛只是进行了一次最寻常的工作交集。
然而，那句“辛苦你招待好苏老师”却像一根细针，轻轻扎在乔可的心上。这话听起来是上司对下属的信任和托付，实则是一种居高临下的、不动声色的主权宣告——他才是那个能理所当然安排她行程的人，而自己，只是一个被委派了“招待”任务的同事。
苏璨似乎完全没察觉到这短暂的对话里蕴含的微妙意味，她的注意力很快又被终端里新解锁的宠物互动动作吸引了回去。
“乔可，你快看这个！”她兴奋地指着屏幕。
乔可看着她毫无阴霾的侧脸，心里泛起一阵复杂的酸涩。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将所有情绪压回心底，努力扯出一个配合的笑容，凑近屏幕：
“嗯，我看到了。”
他必须扮演好Kevin指定的这个角色——“招待者”，一个安全又疏离的身份。尽管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他正站在离她最近的位置，却仿佛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透明围墙。
“走吧，我带你到处转转，看看都有什么好玩的。”乔可调整好情绪，提议道。
“好哇！”苏璨立刻来了兴致，“是不是有游戏可以玩？”
“有，还挺多的，套圈、投壶、打气球之类的，应该有你喜欢的。”
“听着就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