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婉清更是气得浑身发抖,看着周围那些贵女看向孙妙仪时渐渐转变的眼神,她只觉得一股邪火几乎要将她焚烧殆尽!
凭什么!
这个贱人凭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清雅、带着一丝书卷气的女声,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欣喜,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妙仪妹妹?”
声音来自女宾席较为靠前的位置。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一位身着月白色素面杭绸褙子、下系浅碧色百褶裙的年轻女子,款款起身,朝着孙妙仪这边走来。
她身量高挑,气质温婉娴静,眉目清秀,如同空谷幽兰。
发髻上只簪着一支式样古朴的羊脂白玉簪,通身不见过多装饰,却自有一股令人心折的书香清气。
她行走间,裙裾微漾,步履从容,带着一种大家闺秀特有的端方气度。
她走到孙妙仪面前几步远停下,脸上带着真挚而温和的笑意,目光落在孙妙仪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和欣赏,轻启莲口,声音如同清泉流淌:
“果真是妙仪妹妹!几年不见,竟出落得如此风姿卓越,方才差点没认出来。可还记得我吗?我是你的表姐,谢蕴华。”
孙妙仪看着谢蕴华那双清澈而带着安抚意味的眼眸。
原主记忆中关于这位表姐的零星片段迅速浮现——谢蕴华,是舅父的嫡长女,比自己年长两岁,自幼便展露出不凡的才情与沉静的心性,是谢家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在清流闺秀中颇有贤名。
一股暖流瞬间涌上心头,冲淡了方才被围攻的寒意。
孙妙仪眼中适时地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惊喜和一丝委屈后的依赖,声音微哑:“蕴华表姐?”
“是我。”
谢蕴华微笑着点头,随即目光转向那几个脸色阵青阵白、尚处于震惊和羞愤中的贵女——刘、赵、钱三人。
她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眼神却陡然变得清冷而锐利,如同初冬凝结的冰棱,带着谢氏门第沉淀下的清傲与威严。
“方才无意间听得几位高论,”
谢蕴华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份量,“妙仪妹妹年幼失恃,寄居孙府,其艰难处境,我等外人虽未亲历,亦可想一二分。”
此话一出,众人立解其中三味,是啊,一个嫡女却穿的还不如一个庶女,也不知在府中遭受了何等的磋磨!
于是众人眼中鄙夷的目光时不时扫过王夫人和孙婉清。
令得两人脸上一阵青白!
谢蕴华微微一顿,目光又扫过脸色难看的钱迢。
钱迢顿时被她看的浑身一颤!
只觉得大难临头!
谢蕴华轻笑起来:“钱小姐方才质疑妙仪妹妹衣着,言语间似有轻慢谢太傅之意?不知贵府祖上,可有功业堪与谢太傅比肩者?若有,我等后辈自当敬仰。若无……还请慎言。”
钱小姐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嘴唇哆嗦着,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谢太傅的功业,谁敢质疑?
谢蕴华的目光又转向刘小姐:“刘小姐方才叹惋谢氏门庭,其心……或可称善。”
她语气微讽,“然我谢氏子弟,他们所求,非一朝一夕之显达,乃经世致用之学问,他日为国效力之根基。刘小姐若真有心,不妨多勉励自家兄弟勤学上进,毕竟,家族荣辱,终究系于子弟之才德,而非闺阁之口舌。”
刘小姐被这番绵里藏针的话刺得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最后,谢蕴华的目光落在脸色最难看的赵敏芝小姐身上,语气陡然转冷,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威压:“至于赵小姐所言身份穿着…且不说妙仪妹妹乃我谢氏血脉,便是孙家她也是嫡长女,怎么在赵小姐眼中,我堂妹这样的身份,不穿华服便不配来此了?这堂堂王府,何时容得着你来以貌取人,驱宾逐客了!”
赵小姐的脸瞬间褪尽血色,嘴唇哆嗦着,眼中充满了巨大的恐惧。
她惊恐地看向王夫人和孙婉清,希望她们能说句话,却只看到王夫人铁青的脸和孙婉清怨毒却不敢出声的眼神。
“我……我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赵小姐语无伦次,声音带着哭腔,身体摇摇欲坠。
“既无此意,那便最好。”
谢蕴华收回目光,语气恢复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定论,“诸位都是名门淑媛,当知‘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的道理。今日王府寿宴,贵客云集,莫要因几句口舌之争,失了体统,徒惹主家不快。”
她这话,既是对钱小姐三人说的,也是对周围所有看客的警告。
刘、赵、钱三人如同斗败的公鸡,脸色惨白,再也不敢看孙妙仪一眼,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中,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座位,恨不得将头埋进地里。
王夫人气得手心几乎要掐出血来!
谢蕴华竟当众如此维护那个小贱人,还字字句句都在打她的脸!
孙婉清更是气得浑身发抖,看着孙妙仪被谢蕴华护在羽翼之下,她只觉得心肝脾肺肾都在燃烧!
贱人!都是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