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可否轻些……婉清手腕甚是疼痛呢……”
孙婉清娇滴滴的抱怨声自身后传来,带着刻意拿捏的柔弱腔调。
刘钰脚步猛地一顿,霍然回头,冰冷的目光如利刃般扫过她刻意的脸庞,冷嗤道:“闭上你的嘴,否则,本将军不介意让你现在就领教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手段!”
那声音里的寒意刺骨,孙婉清浑身一僵,仿佛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顿时噤若寒蝉。
她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与桓子健那种讲究风度的世家子截然不同,他的冷酷是刻在骨子里的。
刘钰毫不怜惜地将她甩上马背,自己随即利落地翻身而上,一夹马腹,骏马便如离弦之箭般在健康城的街道上疾驰起来。
风呼啸而过,吹得孙婉清发丝凌乱,紧紧抓住马鞍才勉强稳住身形。
未过多久,刘钰锐利的目光捕捉到前方一辆缓缓行驶的马车,那熟悉的孙府标志让他瞳孔骤然一缩,随即,一抹冷厉而复杂的笑意攀上唇角。
他猛地一抖缰绳,打马加速,几个呼吸间便与那马车并肩而行。
他对着紧闭的车窗,扬声笑道,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张扬:“孙小姐,又见面了。”
孙婉清也看到了那辆孙府的马车,心中顿时一紧,她下意识地伸手理了理散乱的鬓发,不愿在孙妙仪面前显露半分狼狈。
车帘被一只雪白纤细的柔荑轻轻掀起,孙妙仪那张清丽绝伦,风骨天成的容颜露了出来。
她似乎因为久居上位,而蕴养出的气度让她此刻容色平淡无波,仅仅是淡淡投来的一瞥,便瞬间让孙婉清自惭形秽,仿佛自己是泥泞中的瓦砾,仰望云端皎月。
“刘将军。”
孙妙仪轻吐三字,声线平稳。
随即,她好看的柳眉几不可察地蹙起,目光落在紧贴在他身前,姿态暧昧的孙婉清身上,握着车帘的指尖微微收紧,但旋即又松开,仿若无事般轻浅一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将军真是……好雅兴。”
这声“好雅兴”轻飘飘的,听不出是真心赞美还是辛辣讽刺,却让刘钰耳根莫名一热,怀中原本带着几分报复快意的“战利品”此刻也变得硌人起来。
他强自压下心头那阵不合时宜的慌乱,故作漫不经心地笑道:“孙妙仪,你可还记得你我之约?若你还想攀那登天之路,我将军府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说罢,他便猛地一蹬马肚迅速疾驰离去。
看着那一骑远去的身影,孙妙仪缓缓放下车帘,她靠在柔软的垫子上,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唇边泛起一丝苦涩的自嘲:“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他……竟让他拿此事来要挟于我。”
车内阴影处,悠哉倚着的慕容离闻言,几不可闻地轻嗤一声,心中暗道:这哪里算要挟?分明是毛头小子闹别扭的模样。一个看名动天下的少年将军,心思却这般……幼稚,真是出息!
——
一路快马加鞭,很快便到了略显简朴却戒备森严的将军府。
刘钰利落地翻身下马,将缰绳随手扔给迎上来的小厮,头也不回地大步向内走去。
孙婉清慌忙从高大的马背上爬下来,脚步踉跄地小跑着跟上,声音愈发甜腻黏人:“将军!等等妾身!”
刘钰脚步猛地顿住,孙婉清吓得立刻缩起脖子,做出鹌鹑般柔顺的模样。
他缓缓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唇边勾起一抹没什么温度的笑:“看着我。”
孙婉清依言抬起脸,努力挤出最讨好、最柔媚的笑容望向他,眼底盛满了小心翼翼的期待。
刘钰仔细端详着这张与孙妙仪有着七分相似脸。
那眉眼轮廓相似,但透出的神色却谄媚软弱,竟与孙妙仪全然不符,一种莫名的失落和烦躁涌上心头。
他冷笑一声,语气陡转直下,带着刺骨的寒意:“知道我和你姐姐孙妙仪,第一次见面是因为什么吗?”
孙婉清哪里还记得此事,她茫然地摇头:“妾……妾身不知。”
刘钰眼中沉暗,笑意越发冷峻残酷:“那壶要毒死孙妙仪的酒没能得手,你们很失望吧?”
孙婉清下意识地就要点头,随即骇然惊醒,她连忙故作茫然的摇头道:“郎君在说什么?什么毒酒?妾身实在听不懂……”
刘钰根本不屑于与她争辩真相,眼神鄙夷如看蝼蚁:“你以为你们做得天衣无缝?不过是王家为了颜面,将这件丑事压了下去而已!你母亲王锦华是如何与那下毒之人接头,许下何种承诺,王家早已查得一清二楚!孙婉清,你推孙妙仪落水在先,下毒谋害在后,心肠如此歹毒,你觉得,我刘钰会留你这样一条毒蛇在身边?”
说到此处,他已是大手一挥,厉声喝道:“来人!将此毒妇给我押入水牢!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放她出来!”
“什么?!”
孙婉清如遭雷击,不敢置信地连连后退,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刚出桓府那个狼窝,转眼又入了这更为可怕虎口!
极度的恐惧和绝望让她状若癫狂地尖笑起来:“不!不会的!你骗我!不是这样的!你不能这么对我!”
那两名亲兵可没耐心听她哭嚎,直接粗暴地反剪她的双手将她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