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内,沉香袅袅。
王琰手持玉笏躬身出列,将装帧精美的卷册高举过顶:
陛下登基已逾三月,六部政务渐次理顺,唯中宫久虚,非社稷之福,臣特命画院绘就世家嫡女画像,皆德容兼备,恭请圣裁。
桓子健漫不经心地展开画卷,美人图如繁花过眼。
不过翻了三五页便合上册子,他轻笑道:选妃不急,当务之急是定下皇后人选。
王琰眼底精光一闪,顺势道:不知陛下属意何人?谢氏蕴华通晓诗书,王氏王娴熟谙礼法,庾氏庾芙灵秀慧黠,皆是堪当大任的贤德之选。
殿内霎时寂静。
桓子健眼中寒光一闪。
这老狐狸明知他与庾谢两家不睦,却故意提及,分明是想要推举王家女子入主中宫。
“不必了,”
他斩钉截铁道,“这些人,都不是朕想要的人选。”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几位重臣面面相觑——这些女子皆出自一等世家,纵有私心,也该为稳定朝局纳娶她们,如今新帝根基未稳,正是需要世家支持之时。
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桓子健取出一枚莹润玉佩。
阳光穿过镂空雕花窗棂,照得玉佩上白首同心四字清晰可见:
此乃太后昔年与孙家夫人约定的信物。朕既承天命,自当履约立孙氏妙仪为后!
一语惊起千层浪!
朝堂顿时沸腾,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王琰脸色骤变,当即跪地高呼:“万万不可!孙家不过是末流世家,岂能母仪天下?还请陛下三思!”
一时间,跪谏之声不绝于耳。
桓子健冷眼扫过跪倒的群臣,目光渐寒。
“臣以为,陛下圣明!”
一道清朗声音打破僵局,“人无信不立。既有婚约在前,立孙氏为后正是天经地义!”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年轻将领傲然而立,正是刘钰。
一位老臣立即斥责:“荒唐!立后乃国之大计,岂能儿戏!”
刘钰却毫不示弱,他朗声一笑道: 阁老此言,是说太后指婚是儿戏?还是陛下重诺是儿戏?抑或是——
他目光如电扫过跪地群臣,未能让某些人如愿以偿,便是儿戏?
三问如连珠,一句重似一句!
周阁老吓得连连摆手:“老臣绝无此意!”
直到此刻,众臣才惊觉时移世易——这些手握兵权的武将已然成为朝堂新贵,他们的态度,竟已能左右立后这等大事。
桓子健唇角微扬,满意地看向刘钰。
此人果是一把利刃,当初收服他,确是妙棋。
桓子健目光扫过噤若寒蝉的群臣:既然众卿无异议,着钦天监择吉日,筹备立后大典。
短暂的寂静后,殿中响起参差不齐的“诺”声。
这场不见硝烟的较量尘埃落定。
桓子健志得意满地离去,殿下王琰浑浊的双眼中,却是寒光凛冽。
——
寝殿内烛影摇曳,桓子健刚踏进内室便从身后将人拥入怀中。
温热的鼻息拂过她耳畔,嗓音里带着邀功的意味:朝堂上那些老顽固都被朕摆平了,妙仪打算如何犒劳?
她执玉梳的手微微一顿,镜中杏眸流转:立后之事......当真成了?
朕金口玉言。
他指尖缠绕着她一缕青丝,语气里带着孩童讨赏般的得意,那些老臣再如何反对,终究拗不过朕。
孙妙仪垂眸掩去眼底思量。
这人确实手段了得,能在世家林立的朝堂上杀出血路。
可这般任性妄为,将后位赐予她这般毫无根基的女子,那那群人不得酸出二里地啊!
王家此刻必然急得鸡飞狗跳,那王娴怕是要嚎丧几晚了。
不过——狗咬狗一嘴毛,她喜欢!
那就让这场闹剧来的更猛烈一些吧。
她倏然转身,素手轻抚上他的衣襟。指尖在玉带扣上流连,引得他喉结微动。
眼波流转间,她的衣带自肩头缓缓滑落,露出小片凝脂般的肌肤。
在对方骤然加深的呼吸声中,她又忽然攥紧衣襟,娇媚的看向他:陛下待我这般情深义重,原该以身相报......
在桓子健陡然加重的呼吸下,她却又狡黠一笑: 可半月后便是妾身及笄之礼,待行过簪礼,妙仪再将自己完完整整地交给陛下可好?
她拉着桓子健的手摇了摇。
桓子健喉结滚动,强压下翻涌的情潮。
即便她不说,他也不会就这样要了她——既许她中宫之位,便要给她最盛大的典礼,最圆满的洞房花烛。
他执起她的柔荑在唇边轻吻,目光灼灼道:好,朕要让你戴着九凤冠,在万民见证下成为朕的皇后。
殿外月色如水,映照着两人交叠的身影。
她倚在他怀中,唇边绽开一抹得逞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