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山涧两头同时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
只见从前方涧口和后方来路,各有百余名头戴狰狞鬼怪面具,身着杂色劲装的汉子,手持明晃晃的朴刀,如同两道铁流,凶狠地冲杀进来!
为首两员大汉,同样戴着青面獠牙的恐怖面具,身高体壮,宛如两尊降世魔神。这二人正是酆泰与縻貹!
“杀!一个不留!”
酆泰下达了命令,他手中那特制的加长朴刀一个横扫,便将三名试图结阵抵抗的军士劈得倒飞出去!
縻貹更如猛虎入羊群,所过之处,残肢断臂横飞,鲜血如同喷泉般涌溅!他专门朝着人多的地方下手,刀光闪过,便是人命消逝。
而那些戴面具的贼寇,自然便是威胜营中精选出的悍卒。他们虽弃用了惯用的长枪、重斧等制式兵器,全部改用朴刀,但那股子悍勇之气,以及娴熟无比的战场搏杀技巧,却丝毫未减。
三人一组或是五人一队,进退有据,攻守兼备。面对闻达麾下这些久疏战阵的留守司官兵,简直如同砍瓜切菜一般!
相比之下,闻达手下的官兵,他们平日里最多剿剿土匪,维持治安,哪里经历过这等尸山血海般的恶战?
在威胜营士卒如同浪潮般连绵不绝的凶猛攻击下,他们的阵型迅速崩溃,士气彻底瓦解,哭喊着,尖叫着,如同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窜,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不要乱!结阵!向我靠拢!”
闻达目眦欲裂,挥刀连劈两名冲到他面前的蒙面贼寇,试图收拢残兵,这些贼寇其战力之强,远超他的预料。
然而,兵败如山倒,任凭他如何呼喊,也无法阻止溃败之势。
就在这时,酆泰发现了正在奋力厮杀的闻达,显然是商队的首领。
酆泰眼中凶光爆射,大吼一声:“那穿锦袍的撮鸟,纳命来!”
他迈开大步,如同蛮象冲撞,手中的朴刀直劈闻达头顶!
闻达心中一凛,知道遇上了硬茬子,不敢怠慢,急忙举起泼风大刀奋力向上格挡!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双刀交击处,火星四溅!
闻达只觉得一股巨力从刀身传来,双臂剧震,酸麻难当,胸口一阵气血翻涌。
“好大的力气!”闻达心中骇然,他刚一站稳,酆泰的第二刀已然拦腰斩来!刀风凌厉,将他锦袍下摆都割裂开来!
闻达急忙施展生平所学,泼风大刀舞得如同风车一般,试图与酆泰周旋。他刀法本以刚猛迅捷见长,此刻却完全被酆泰那纯粹的力量所压制!
酆泰的刀法毫无花巧,就是劈、砍、扫、撩,每一刀都势大力沉,快如闪电,逼得闻达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
“铛!铛!铛!咔嚓!”
堪堪斗到二十七八回合,闻达手中的泼风大刀,竟承受不住酆泰连绵不断的猛劈,刀身从中断裂!
闻达手握半截断刀,惊得目瞪口呆。
酆泰得势不饶人,朴刀化作一道乌光,顺势向前猛力一捅!
“噗嗤!”
刀尖轻易地破开了闻达身上的锦袍和内衬的软甲,从他后背透出!闻达身体猛地一僵,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穿透自己胸膛的刀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下去。
酆泰猛地抽回朴刀,一股血箭随之喷射而出。闻达的尸体晃了两晃,噗通一声栽倒在地,这位梁中书麾下的心腹爱将,就此殒命于刘郎涧中。
主将一死,残余的官兵更是彻底丧失了抵抗的意志,纷纷跪地求饶。然而,朱安事先已有严令,为绝后患,不留活口!
縻貹、酆泰率领威胜营士卒,毫不留情地开始了清场。
惨叫声、求饶声、兵刃入肉声在幽深的山涧中回荡,久久不息。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战斗彻底结束。两百名厢军,连同大将闻达,全军覆没,无一生还!
浓烈的血腥气弥漫在整个刘郎涧,令人作呕。
“快!打扫战场!”縻貹抹了一把溅在面具上的血迹,沉声下令。
威胜营的士卒们推出江州车儿,迅速行动开来。他们先将那些财宝装载至江州车。随后,开始处理尸体,将所有官兵的尸首,连同闻达的,全部扔到山涧深处的乱石堆中,泼上火油,点燃焚毁,以掩盖痕迹。破损的车辆、兵刃等物,也一并投入火中。
与此同时,另一部分人则迅速用沙土掩盖路上的血迹,清理战斗痕迹。
约莫半个时辰后,战场基本打扫完毕,除了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焦糊味和淡淡血腥气,刘郎涧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
“走!”酆泰低喝一声。
威胜营的士卒押着真正的生辰纲,迅速离开了刘郎涧,他们并未走向官道,而是拐入了一条通往东南方向的山间岔路。这条岔路正是朱安事先派人勘探好的撤离路线。
队伍在山路上行进了一个多时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顺着小道而下,眼前豁然开朗,一条不大不小的河流出现在眼前,河边芦苇丛生,水鸟惊飞。
这里是一处荒废小水港,早已无人使用。此刻,港内静静停泊着五艘中型货船,船上看不见任何旗帜,唯有阮小七抱着膀子,立在船头,正翘首以盼。
见到縻貹、酆泰等人出现,阮小七脸上露出笑容,连忙指挥船上的水手放下跳板,迎接他们上岸。
“小七哥,东西都在这里!”縻貹摘下面具,长舒了一口气。
阮小七眼中放光:“好!兄弟们辛苦了!快,装船!”
威胜营士卒与水手们通力合作,利用船上带来的滑轮组和木板,小心翼翼地将财宝箱子,逐一转运到货船底舱藏起来。
所有财宝装船完毕。
“开船!”阮小七一声令下。
五艘货船升起风帆,水手们悄然划动船桨,船只缓缓驶离芦花荡,融入暮色苍茫的河道之中,向着沧州的方向,悄然驶去。
而縻貹、酆泰及威胜营士卒,则是分散成数股,沿着山路,悄无声息地返回梁山本寨复命。
一场精心策划的伏击,就此落下帷幕。真正的二十万贯生辰纲,神不知鬼不觉地,落入了朱安之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