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梁山泊后山演武场上,此时日头刚过午时,秋阳正烈。
场中两条好汉正斗得难解难分。一个是青面兽杨志,另一个正是伤愈不久的武松。
两人此番比试拳脚,皆未用兵器。杨志使的是家传的“杨家拳”,刚猛凌厉,招招狠辣;武松则用的是一位异人传下的无名拳法,兼收并蓄了江湖各路拳法的精要,更添几分悍勇之气。
“杨制使,小心了!”
武松一声低喝,身形骤然加快。他左脚踏前,右腿如鞭横扫,直取杨志下盘——正是“玉环步”!
杨志不敢怠慢,侧身避过,同时右手成爪,扣向武松脚踝。武松不避不让,借势一旋身,左拳已如流星般砸向杨志面门!
“来得好!”
杨志沉腰坐马,双臂交叉上格。“砰”的一声闷响,两人各退三步。
武松眼中精光一闪,忽然变招。他脚踩七星步,身形如鬼魅般飘忽不定,拳掌腿膝并用,竟是打出了一套行云流水般的连招!
只见他先是一记“猛虎掏心”直取中路,被杨志格开后,顺势化拳为掌,一招“青龙探爪”扣向杨志肩井穴。杨志侧身闪避,武松却不追击,反而身形一矮,双腿连环踢出——正是他招牌的“鸳鸯腿”!
这一腿法极快极狠,专攻下三路。杨志左支右绌,连退七步方才稳住身形,额角已见汗珠。
“武二哥这腿法,端的了得!”杨志心中赞道,眼中战意更浓。
武松不答话,深吸一口气,脚下步法再变。他身形如陀螺般旋转起来,拳脚齐出,竟似四面八方皆是他的身影!
这正是他压箱底的绝技——“旋风打”!此招借旋转之力,将全身劲道集中于一点爆发,威力惊人。
杨志只觉眼前一花,四面八方皆是拳影腿风。他咬紧牙关,将家传拳法催到极致,见招拆招,却仍被逼得步步后退。
“砰!砰!砰!”
三声闷响,杨志连中三拳,虽及时卸力,仍觉胸口气血翻腾。他正要认输,武松却已收势而立,抱拳道:“杨制使,你我就算打平了如何?”
杨志一愣,随即苦笑摇头:“输了就是输了。武二哥果然名不虚传,上次洒家输给你,杨某心中尚有不服,今日方知,便是公平相斗,我也非你对手。”
武松正色道:“制使过谦了。”
两人相视而笑,惺惺相惜。
“好!好拳脚!”
场边忽然传来喝彩声。两人转头望去,只见朱安不知何时已来到演武场,负手而立,面带微笑。
“哥哥!”杨志、武松连忙上前行礼。
朱安扶住二人,目光落在武松身上,赞叹道:“武松兄弟这套拳法,刚柔并济,虚实相生,已是宗师气象!”
武松抱拳道:“哥哥谬赞了。些许微末技艺,不足挂齿。”
朱安笑了笑,转而问道:“兄弟在梁山这些时日,可还习惯?”
武松沉吟片刻,恭敬答道:“蒙哥哥厚待,衣食无忧,弟兄们也都友善。只是……”
他顿了顿,抬头直视朱安,目光诚恳:“只是武松心中尚有一桩心事未了。我那结义兄长晁天王,如今前往青州,前途未卜。武松受他救命之恩,若不亲自去见上一面,当面拜谢,心中实在难安。”
朱安静静听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武松继续道:“武松知道,哥哥待我恩重如山。我只求去青州一趟,了却这桩心事。待归来之后,定当心无旁骛,为哥哥、为梁山效犬马之劳!”
朱安沉默良久,缓缓点头:“武松兄弟重情重义,朱某佩服。既然如此,我便准你前往青州。”
武松大喜,正要拜谢,朱安却又道:“不过青州路远,且不太平。杨志兄弟,你与武松同行如何?你二人武艺高强,彼此照应,我也放心。”
杨志闻言,抱拳道:“谨遵哥哥将令!”
武松看向杨志,见他眼中满是真诚,心中感动。这些日子,杨志常来探望,两人切磋武艺,谈论兵法,早已成了至交好友。虽两人曾有生辰纲的过节,但他们都是磊落汉子,说开了便不再介怀。
“多谢哥哥!多谢杨制使!”武松深深一揖。
朱安扶起他,正色道:“此去青州,切记安全第一。若见晁天王,代我问好。”
“武松明白!”
当日午后,武松与杨志收拾行装,带了几名精干喽啰,乘快船离了梁山,向东而去。
……
且说晁盖一行人自梁山出发,水陆并进,走了十余日,终于踏入青州境内。
这一路颇为顺利。朱安安排的船手、马匹俱是上乘,沿途又有梁山暗桩照应,竟未遇到什么麻烦。
这日晌午,一行人来到青州城南三十里处的一个村镇。镇子不大,只有一条主街,街边开着几家店铺。时近午时,众人都已饥肠辘辘。
“天王,前面有家酒楼,看着还算干净。”刘唐指着街角一处二层建筑说道。
众人望去,只见那酒楼门口挂着一面酒旗,上书“曹家老店”四个大字。店面虽不奢华,却收拾得整洁,此时正是饭点,里面传出阵阵喧哗。
“便在此处歇脚吧。”晁盖点头。
一行人走进酒楼,店小二连忙迎上。只见这酒楼大堂摆了七八张桌子,已有三四桌客人。柜台后坐着一个三十岁上下的汉子,生得膀大腰圆,面皮黝黑,正在低头算账。
“客官几位?楼上雅间请!”店小二殷勤道。
晁盖正要答话,忽听门外传来一阵喧哗。
“让开!都让开!”
五六个歪戴帽子、斜挎腰刀的汉子闯了进来,个个满脸横肉,一看便非善类。为首的是个疤脸大汉,进得门来,一脚踢翻门边的条凳,大咧咧往正中一张桌子旁一坐。
“曹正!曹正呢?给爷爷滚出来!”
柜台后的汉子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怒色,却很快压下。他堆起笑脸,快步走出柜台:“原来是王头领,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那疤脸汉子王头领斜眼看他,冷笑道:“曹正,上个月的‘平安钱’,该交了吧?”
曹正赔笑道:“王头领,上月不是才交过吗?这月初五,小的亲自送上山的,五两银子,一分不少。”
“那是上月的!”
王头领一拍桌子,“这个月的呢?我们大当家说了,从本月起,‘平安钱’加到八两!赶紧拿来!”
曹正脸色一变:“八两?王头领,小店本小利薄,五两已是极限,这八两……实在拿不出啊!”
“拿不出?”
王头领狞笑一声,忽然伸手抓向曹正衣襟。曹正下意识后退一步,竟被他抓了个空。
“哟呵?还敢躲?”
王头领恼羞成怒,“弟兄们,给我砸!”
那五六个汉子应声而起,便要动手。
“且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