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坠落在浮空晶核表面的刹那,整座地下训练场猛然一颤。陈岩瞳孔骤缩,手腕翻转,轩辕剑横挡在周子悦身前。剑柄青玉流苏无风自动,泛起微光。
那滴血渗入晶核纹路,瞬间点燃了一道逆向流转的猩红轨迹。地面星纹尽数翻转,穹顶虚空中,一片由血光勾勒的星图缓缓铺展,如同凝固的银河倒悬于头顶。系统警报在识海炸响:【灵魂撕裂风险已达临界值,建议立即终止精神链接】。
周子悦身体剧烈抽搐,双臂被小舞用柔骨锁牢牢缠住,可指尖仍不受控地抓向自己心口。她喉咙里挤出破碎音节:“不……不能看……会崩塌……”瞳孔由深蓝转为灰白,仿佛意识正被某种力量从体内剥离。
唐三双手结印,魂力顺着经脉封住她神识出口。戴沐白低吼一声,白虎金刚变撑起全身骨骼,双爪插入地面稳定震荡结构。整个空间嗡鸣不止,星轨扭曲,能量乱流在四壁冲撞。
“切断连接!”弗兰德厉喝。
陈岩没有动。他盯着那片血色星图,目光死死锁定东方区域——那里,一道细长裂痕贯穿星河,终点直指一片未命名的密林深处。就在那一瞬,轩辕剑突然悲鸣,剑身震颤不止,与上方星图产生共鸣。
他猛然抬剑,剑尖指向周子悦掌心。创世神剑虚影破体而出,竟自行刺入她右掌,鲜血顺着剑脊流淌而下,再次滴落晶核。第二波血光爆发,星图扩张速度陡增。
“她在主动唤醒封印!”唐三声音紧绷,“这不是被动触发,是记忆反噬!”
周子悦猛地睁眼,嘴角溢血,却发出冷笑般的声音:“你终于来了……我也等了太久。”语调陌生,不似她平日温软声线。下一息,她眼神涣散,整个人向前栽倒。
陈岩一步跨出,将她揽入怀中。她的体温骤降,皮肤浮现蛛网状裂纹般的暗痕,像是灵魂正在龟裂。他右手握紧轩辕剑,左手按住她后颈,强行以剑气维系两人体内魂力循环。
“回来。”他低声道,“现在不是断开的时候。”
星图终于定型。整片穹顶化作一幅完整血图,中央赫然浮现出一座古老祭坛轮廓,四周环绕七根断裂石柱,形制诡异。唐三迅速取出随身携带的星轨对照卷轴,展开比对。
“和初代七怪留下的时空坐标完全重合。”他声音沉下,“这不是地理指引,是记忆坐标的具象化。只有经历过那段封印的人,才能激活它。”
戴沐白喘着粗气站稳:“所以她刚才看到的,不是未来,是过去?”
“是被抹去的那一段。”陈岩抬头,目光穿透血图,“有人把她的一部分存在,埋在那里。”
周子悦在他怀中断续开口,声音虚弱却清晰:“我……记得锁链的声音……还有光……金色的光刺穿我的胸口……你说过要守住它……可我忘了……忘了答应你什么……”
她抬起左手,颤抖地抚上陈岩左眉骨的旧疤。指尖触碰的瞬间,轩辕剑与创世神剑同时轻震,金光与七彩光交织成网,短暂压制了星图扩散。
弗兰德缓步上前,手中记录板已被震裂,但他顾不上这些。“你们听好了,”他声音低沉,“当年初代七怪发现这处训练场时,墙上刻着一句话——‘擅启记忆者,魂归虚无’。他们没敢试,直到今天。”
“我们也没得选。”陈岩将周子悦轻轻放下,让她靠坐在高台边缘。他拔出轩辕剑,剑尖划过左掌,鲜血滴入晶核。
血图微微波动,祭坛影像再度清晰。
“你做什么?”小舞惊问。
“确认方向。”他说,“如果这真是她的记忆源头,那我的血也应该有反应。”
果然,随着他的血融入,星图边缘浮现出一道极细微的金色细线,从他们所在位置延伸而出,笔直射向东方。那条线,与三日前划破天际的银白色光痕轨迹完全一致。
“星斗大森林。”唐三喃喃,“最深处。”
周子悦忽然挣扎起身,踉跄两步扑到晶核前,双手按在表面。“不行……不能去……”她摇头,眼中满是恐惧,“我不是怕死……我是怕……想起之后,我会变成那个杀死你的人……”
全场寂静。
陈岩沉默片刻,单膝跪地,与她视线齐平。“你说过,愿意和我一起承担。”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我不在乎你是谁的女儿,也不在乎你体内藏着什么力量。我只问一句——你想不想找回完整的自己?”
她嘴唇颤抖,泪水滑落。
“想。”她终于点头,“可我怕……怕真相会毁掉我们所有人。”
“那就毁。”陈岩站起,剑尖垂地,“若命运非要我们面对一场崩塌,那就让它崩得彻底些。”
他转身面向众人:“我们要去星斗大森林最深处,不是为了战斗,是为了唤醒。她的记忆,是我们对抗未来的钥匙。”
戴沐白皱眉:“可我们现在连领域都维持不到四十秒,怎么扛住神级残留的反噬?”
“所以不去硬闯。”陈岩指向晶核,“先解析星图结构,找出能量节点分布规律。今晚就在这里,重新演练协同节奏。”
唐三点头:“我可以逆向推演血图中的频率编码,或许能找到安全进入的路径。”
小舞握紧柔骨锁:“我也能帮忙定位移动锚点。”
弗兰德看着他们,最终叹了口气:“既然决定了,我就不拦。但记住——一旦察觉记忆侵蚀加剧,必须立刻撤回。这不是任务,是生死界限。”
周子悦缓缓站直身体,尽管脸色依旧苍白,目光却逐渐清明。她伸手触碰悬浮的血图,指尖所至,星河微颤。
“我能感觉到……那里的气息。”她低声说,“那是我丢失的最后一块拼图。若不去找,我永远无法真正觉醒。”
陈岩走到她身边,两人并肩而立。他举起轩辕剑,剑尖再次指向星图中心。
“那就走。”他说。
五人陆续上前,围拢在晶核周围。陈岩伸出手,掌心朝上。唐三、小舞、戴沐白依次将手叠上。最后,周子悦迟疑一瞬,也将手覆了上去。
六道魂力自掌心涌出,在晶核上方交汇成束。血图最后一块纹路点亮,祭坛影像凝实如实物。
轩辕剑与创世神剑同时轻鸣,仿佛回应某种古老的誓约。
陈岩低头看向怀中仍有些虚弱的周子悦,声音很轻,却穿透所有杂音:“无论前方是记忆还是劫难,我们一起闯。”
她望着他,终于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
就在此时,晶核表面最后一滴血缓缓滑落,沿着沟壑流入主槽。整座训练场陷入短暂黑暗。
再亮起时,血图已隐去,唯有东方方位的地表纹路仍在微微发烫。
陈岩收剑归鞘,手臂环住周子悦的肩,支撑她站立。所有人静默伫立,目光望向东侧石壁——那里没有门,但他们都知道,尽头是星斗大森林的方向。
周子悦忽然抬手,指尖轻轻擦过陈岩剑柄上的青玉流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