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岩的剑尖还在颤抖,血顺着剑柄滴落在地面。他没有低头看伤口,而是盯着半空中悬浮的比比东。她的六对蛛翼完全展开,黑雾在指尖凝聚成矛,可他的注意力全在身侧的周子悦身上。
她站着,手握创世神剑,目光望向东南方。那一眼像是穿透了空间,看到了什么只有她能看见的东西。
“你还好吗?”陈岩低声问。
周子悦没回答。她闭上了眼睛,剑身突然剧烈震动,一道七彩光从剑脊冲出,直入云层。紧接着,轩辕剑也嗡鸣起来,血光自动缠上创世神剑,两股力量交汇,形成一条稳定的能量通道。
陈岩立刻明白她在做什么。他不再说话,而是将全部魂力注入轩辕剑,让杀神领域的残余波动顺着双剑连接处流入周子悦体内。这是他们之前试过的共振方式,但这一次不同。这一次,是通往记忆的路。
周子悦的呼吸变慢了。她的意识沉入识海,眼前画面开始浮现。
一片金色的神殿漂浮在星河之上。大殿中央,一对男女抱着一个银发女婴。男人身穿白金长袍,眉心有一道菱形印记;女人披着流光纱裙,温柔地亲吻婴儿的额头。她们的声音听不清,但画面里的安宁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下一刻,黑影闪现。
比比东出现在神殿角落,手中握着一柄漆黑短刃。她没有发出声音,动作却极快。一刀刺入女子心脏,鲜血溅在神座上。那男人怒吼转身,可女婴已被一道金光包裹,瞬间消失在原地。
画面切换。一颗流星划破斗罗大陆的夜空,坠落在星斗大森林深处。金光散去,露出一个襁褓中的小女孩。她的银发在月光下泛着微光,眼睛紧闭,像是睡着了。
记忆到这里戛然而止。
周子悦猛地睁开眼,泪水从眼角滑落。她的嘴唇在抖,声音却异常清晰:“你杀了我母亲。”
全场一静。
比比东的脸色变了。她原本高高在上的姿态出现裂痕,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
“你说什么?”她的声音冷了下来。
“万年前,你在神界杀了创世神妃,夺走她的本源之力,炼化罗刹神格。”周子悦抬头看着她,目光如刀,“那个孩子就是我。你亲手把我送到了这个世界。”
比比东冷笑:“荒谬!创世神妃的孩子早已死在神战之中,你怎么可能是——”
“我的血能唤醒轩辕剑。”周子悦打断她,“我的剑能净化罗刹之毒。我能感应到创世之力的源头。这些都不是巧合。”
她抬起手,创世神剑缓缓升起,悬在头顶。剑身浮现出古老文字,一圈圈扩散开来。那些纹路散发着纯净光芒,照到哪里,哪里的黑雾就开始消融。
比比东的蛛丝接触到光晕,立刻发出滋滋声,边缘焦黑剥落。她第一次后退了一步。
“不可能……那孩子不可能活着……更不可能觉醒!”她的声音不再平静。
陈岩站在周子悦身前,轩辕剑横在胸前。系统提示在他脑海中响起:【检测到神级血脉共鸣,经验获取效率+500%】。
他没有理会系统,只是抓紧了剑柄。他知道现在不能动,也不能退。周子悦正在完成一次真正的觉醒,而他是她唯一的支点。
创世神剑的光芒越来越强。周子悦的银发开始泛起金光,瞳孔由淡紫转为深邃的紫金。她的身体离地半寸,衣角无风自动。
“我不是你的棋子。”她说,“我不是被封印的工具。我不是任你操控的容器。”
她一字一顿:“我是创世神王之女,周子悦。”
话音落下,七彩光柱从天而降,笼罩整个擂台。原本龟裂的地面停止崩塌,戴沐白咳出一口血,却发现胸口的压迫感减轻了。小舞扶着锁链站直身体,兔耳虚影重新亮起。
剑阵的裂缝被光芒填满,血光与七彩光交织成螺旋,直冲云霄。
比比东终于动了。她双手结印,背后魔蛛虚影八目齐睁,黑色毒火从地面喷涌而出,试图吞噬那道光柱。
“就算你是神女又如何?你现在不过是个未完全觉醒的魂师!”她怒吼,“今日我就让你死在自己父亲都找不到的地方!”
毒火扑向周子悦,却被一层无形屏障挡住。创世神剑调转方向,剑尖直指比比东。
周子悦抬手,轻声道:“退。”
没有轰鸣,没有爆炸。只是两个字。
毒火熄灭了。比比东的魔蛛虚影发出一声哀鸣,六翼边缘大片剥落,露出血肉模糊的骨架。
她第一次露出震惊的表情。
陈岩感受到身边的力量变化。这不是简单的魂力提升,而是本质的跃迁。周子悦不再是那个需要保护的女孩,她正在成为能与神对抗的存在。
他握紧轩辕剑,将最后一丝魂力注入剑阵。血光再次暴涨,与七彩光融合成新的循环。戴沐白撑着地面站起来,白虎武魂虽黯淡,但仍挡在周子悦左侧。小舞甩了甩锁链,站到右侧。
五人仍在擂台中央。
双剑交辉,光柱不散。天空中的云层被撕开一道口子,隐约映出神殿轮廓。
比比东悬浮在半空,手中的黑色长矛重新凝聚。她盯着周子悦,眼神复杂。
“你以为觉醒就能改变一切?”她说,“你根本不知道你父亲为何要封印你。”
周子悦看着她,声音平静:“我知道。因为他不想我走上复仇之路。”
她顿了一下,抬起手,创世神剑缓缓下降,剑尖指向地面。
“但现在,”她说,“我已经没有选择了。”
陈岩察觉到她体内力量的流动出现了细微变化。那不是愤怒,也不是悲伤,而是一种决断。一种属于神王之女的决断。
比比东举起长矛,准备再次攻击。
就在这时,周子悦的指尖轻轻划过剑脊。一滴血落下,砸在地面的符文阵上。
符文亮起,不是七彩,而是纯金色。一道细线从阵心射出,直指东南方。云端深处,一支漆黑毒针微微震颤,随即断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