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卷着融化的雪水,在城西废墟的裂缝里钻出嫩绿的草芽。便利店门口那棵歪脖子梧桐,也抽出了新的枝丫,零星的绿意在灰扑扑的废墟里格外扎眼 —— 这是末世以来,城西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春天,也是便利店迎来的 “黄金时代”。
清晨六点,洛云锦推开便利店的卷帘门时,门口已经围了几个熟面孔。住在南边安全区的王婶,手里挎着一个竹篮,里面装着刚从种植区摘的菠菜和萝卜;曙光基地的后勤兵小李,推着一辆小推车,上面放着基地自制的麦饼和腌肉;还有之前被救过的小避难所代表,怀里抱着一摞干净的粗布,是他们自己织的,想用来换些针线和感冒药。
“洛老板,早啊!” 王婶笑着迎上来,把竹篮递到洛云锦面前,“这菠菜嫩得很,早上刚拔的,没打药,你放心吃。我想换两袋盐,家里的盐快没了。”
洛云锦接过竹篮,掂量了一下,从柜台下拿出两袋密封好的盐,又多放了一小包糖:“王婶,盐给您,这糖您拿着,给家里孩子泡水喝。您种的菜好吃,下次有新鲜的,还来跟我们换。”
王婶笑得眼睛都眯了,连声道谢 —— 末世前一斤糖不算什么,现在却是稀罕物,孩子们快忘了甜是什么味道了。
便利店的内部,早已不是当初只有几箱压缩饼干的模样。原本空荡荡的货架,现在被摆得满满当当:左边的货架上,玻璃罐里装着腌黄瓜、泡辣椒、糖蒜,都是洛云锦带着大家用收获的蔬菜做的;中间的货架上,既有基地送来的麦饼、腌肉,也有从废墟里找到的末世前零食 —— 虽然只有几包薯片和巧克力,却被放在透明的玻璃柜里,成了孩子们眼中的 “珍宝”;右边的货架上,放着白敛自制的工具,比如磨锋利的镰刀、加固过的斧头,还有他修好的旧收音机,旁边贴着一张纸条:“可免费试用,想听信号需提前登记”。
阿远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背包,从后门跑进来,脸上还沾着泥土,却笑得格外灿烂:“洛姐!种植区的番茄熟了!我摘了一筐,新鲜得很,还带着露水呢!” 他把背包往柜台上一放,鲜红的番茄滚出来,在晨光里泛着诱人的光泽 —— 这是去年冬天,洛云锦用仅有的几颗种子培育出来的,现在终于有了收获。
“慢点跑,别摔着。” 洛云锦笑着接过番茄,挑了几个最大最红的,递给正在整理货架的秦绝,“尝尝,比罐头好吃多了。”
秦绝停下手里的动作,接过番茄。指尖碰到果皮的瞬间,温热的触感和淡淡的果香扑面而来 —— 这是他三年来,第一次摸到新鲜的番茄,不是罐头里那种软塌塌、带着金属味的,而是带着阳光温度的、真正的 “食物”。他轻轻咬了一口,酸甜的汁液在嘴里散开,像小时候母亲递给他的那颗刚从菜园摘的番茄,暖得他心里发颤。
“好吃。” 秦绝的声音很轻,却带着难得的明朗。阿远在旁边凑过来,抢过一个番茄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喊:“好吃!洛姐,我们晚上煮番茄汤吧!再放两个鸡蛋,肯定香!”
“行,晚上就煮番茄汤。” 洛云锦笑着点头,转身走向柜台 —— 那里已经排起了小队伍,有人要换物资,有人要登记领取药品,还有人只是来看看有没有新到的 “稀罕物”,比如白敛昨天修好的旧漫画书,现在正被几个孩子围着,看得津津有味。
上午十点,黑狼帮的刀疤也来了。他没像以前那样带着手下,只自己背着一个布包,神色比之前温和了不少。“洛老板,秦先生。” 他把布包放在柜台上,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块黑色的金属 ——“这是我们在北边废墟找到的,好像是以前工厂的钢材,挺硬的,想着你们可能用得上,拿来换点麦饼和压缩饼干。”
洛云锦拿起一块钢材,掂量了一下,确实是不错的材料,能用来加固便利店的门窗,还能让白敛做些新工具。她让阿远拿了十块麦饼和两包压缩饼干,递给刀疤:“这些够吗?不够再跟我说。”
刀疤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洛云锦给的这么多 —— 以前修罗团在的时候,他们想用同样的东西换物资,至少要被克扣一半。“够…… 够了,谢谢洛老板。” 他接过东西,又补充道,“要是你们以后需要人手,比如清理废墟或者看守种植区,随时找我,黑狼帮的人都能上。”
秦绝坐在角落的椅子上,看着刀疤离开的背影,没说话,却轻轻点了点头 —— 他能看出,刀疤是真的想改变,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他也想守住这份安稳的日子。
中午的时候,便利店迎来了一位 “远客”—— 从城东来的幸存者老周,他听说城西有个 “安全、能换到新鲜物资” 的便利店,花了三天时间才赶过来。“洛老板,我是从城东逃难来的,那边现在乱得很,变异兽多,还有人抢物资。” 老周坐在柜台前,喝着张大爷递来的热汤,眼眶泛红,“我听说你们这里能种地,能换吃的,还能保护大家,就想来看看…… 要是可以,我想带着家里人,搬到你们这边来住。”
洛云锦点了点头,给老周递了一张城西安全区的地图:“当然可以。南边安全区还有空的住所,你要是愿意,我让阿远带你过去看看。以后你家里人种地,我们提供种子和工具;要是想找活干,基地和便利店都需要人手,能换物资,也能换吃的。”
老周激动得连连道谢,手里的地图被他攥得紧紧的 —— 这是他末世以来,第一次看到 “希望” 的样子,不是一张画着饼的空头支票,而是实实在在的住所、种子和安稳的日子。
下午的阳光,透过便利店的玻璃窗,洒在货架上,给那些罐头、麦饼和新鲜蔬菜镀上了一层暖光。洛云锦坐在柜台后,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 有人在跟阿远讨教种植技巧,有人在跟白敛讨论收音机的信号,有人在跟张大爷聊天,说笑着回忆末世前的日子,秦绝则在角落,教一个小男孩如何握刀(用的是木头做的玩具刀),动作耐心又温和。
她翻开账本,看着上面的记录:三月五日,换出盐两袋、糖一包,收入菠菜五斤、萝卜三斤;三月六日,换出麦饼十块、压缩饼干两包,收入钢材五块;三月七日,登记新住户一户,分配住所一间…… 每一笔记录,都代表着一份安稳,一份希望,一份属于城西所有人的 “黄金时代”。
秦绝教完小男孩,走到洛云锦身边,看着账本上的字,轻声说:“越来越好了。”
“嗯,越来越好了。” 洛云锦抬头看向他,笑着点头,“以后我们还能扩大种植区,让大家都能吃上新鲜蔬菜;白敛说他想修更多的收音机,看看能不能收到其他基地的信号;穆晨光还说,想跟我们一起,清理城西到城东的道路,让更多的幸存者能来这里……”
秦绝看着洛云锦眼里的光,心里也跟着亮了起来。他想起三年前在城东避难所的通风管里,那个只有黑暗和绝望的日子;想起杀了屠夫后,心里那片空落落的迷茫;再看看现在 —— 便利店的暖光、新鲜的番茄、人们的笑容、孩子们的打闹,他突然明白,这就是他一直在找的 “归宿”。
夕阳西下时,便利店的卷帘门缓缓落下。里面还亮着灯,阿远在哼着不成调的歌,收拾着货架;白敛在修一个旧台灯,想给柜台再添点光;张大爷在煮晚上的番茄汤,香味飘满了整个屋子;洛云锦在整理账本,秦绝坐在她身边,手里拿着一块刚磨好的木头,想给小男孩做一把更精致的玩具刀。
没有了变异兽的嘶吼,没有了敌人的威胁,没有了颠沛流离的恐惧,只有温暖的灯光、诱人的香味和安静的陪伴。这就是便利店的 “黄金时代”,不是因为有多少物资,有多么强大的力量,而是因为这里有 “家” 的温度,有 “人” 的烟火气,有属于所有人的、安稳的希望。
而这份希望,还在继续生长 —— 像门口梧桐的新枝,像种植区的番茄藤,像废墟里钻出的草芽,在春风里,在暖光里,在所有人的期待里,慢慢长成一片属于城西的、永不凋零的 “绿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