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菲乌米奇诺机场,海关重罪羁押室。
这里没有窗户,只有刺眼的白炽灯和一张冰冷的金属桌子。
周山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甚至领口还有些磨损的蓝布褂子,双手局促地放在膝盖上。他脚边那个蛇皮袋已经被割开,里面乱七八糟的电线、二极管和几个用罐头盒改装的“仪表”散落一地。
对面,两名身穿制服的海关调查官正用看恐怖分子的眼神盯着他。
“姓名。”
“周……周山。同志,我不抽烟。”周山看着对方递过来的雪茄,下意识地摆手,那是他在村里当大队长的习惯。
“谁是你的同志!”主审官猛地一拍桌子,震得那堆破烂零件乱跳,“周先生,我们怀疑你是某东方大国派来的工业间谍。这些……”
他指着那个用闹钟改造成的定时器:“这是什么?引爆装置?还是雷达核心组件?”
周山瞪大眼睛,一脸看傻子的表情:“那是俺二弟给做的‘定时灌溉器’!那线圈是漆包线绕的,用来测土壤湿度的!啥雷达?俺就知道打雷下雨收衣服。”
“狡辩!”主审官冷笑,“根据情报,你弟弟周野刚刚在联合国大会上搞乱市场,而你,试图携带敏感技术回国。这是有预谋的——”
“砰!”
羁押室厚重的铁门被人一脚踹开。
不是推开,是踹开。连门锁的锁舌都发出牙酸的变形声。
“预谋你个大头鬼啊。”
周野打着哈欠走进来,身后跟着一脸无奈的中国领事馆人员,还有那个刚把门口守卫电晕、此刻正装作一脸无辜推眼镜的侄女章援朝。
“六子!”周山看见亲人,眼圈一红,“他们说俺偷雷达!俺就连收音机都修不好!”
周野没理会那些举起枪的警卫,径直走到周山身边,拉过一把椅子,毫无形象地瘫坐下去,顺手从兜里掏出一个苹果,“咔嚓”咬一口。
“周野先生!”主审官认出这个在罗马大会上掀桌子的男人,脸色铁青,“这里是禁区!你涉嫌闯入——”
“嘘。”周野把手指竖在嘴边,“别吵,节目要开始。”
“什么节目?”主审官愣住。
周野对身后的章援朝挥手。
章援朝从那个巨大的军用背包里掏出一台便携式黑白电视机,熟练地拉出天线,接上电源,甚至还调整了一下显像管的偏转线圈。
“滋滋——”雪花闪过。
画面清晰起来。
不是罗马的新闻,是来自遥远的东方——秦家峪。
那是爱丽丝·格林动用家族卫星权限,进行的全球并机直播。
“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周野指着屏幕,语气懒散得像在聊家常,“这就是你们嘴里那个‘窃取技术’、‘落后’、‘即将崩溃’的地方。”
屏幕上,正是秦家峪的丰收节。
镜头拉高,是一片令人窒息的金黄色海洋。那是即将收割的超级稻,沉甸甸的稻穗压弯腰,在秋风中如同金色的波涛般翻滚。
但这不仅仅是风景。
镜头切换,数台被涂装成红色的联合收割机——那是二哥周河带着村里的铁匠,参考周野给的图纸,用废旧坦克履带改出来的“土法收割机”——正在稻浪中咆哮推进。
机械的轰鸣声,哪怕透过电视的单声道喇叭,都震得人心头发颤。
画面一转,一位金发碧眼的bbc女记者正站在田埂上,手里拿着麦克风,表情像见到上帝:
“……难以置信!这里的稻谷颗粒饱满度是欧洲标准的两倍!联合国观察团刚刚确认数据……天哪,亩产900公斤!这不是农业,这是魔法!”
接着,镜头给周铁梁和赵玉梅一个特写。
老支书周铁梁穿着崭新的中山装,胸前别着一枚褪色的军功章,对着镜头,用那是浓重的乡音大声说道:
“俺不懂啥叫基因,俺就知道,这种子是俺老儿子弄回来的!这一季的粮食,够俺们全公社吃三年!谁说俺们穷?俺们现在拿粮食喂猪,猪都嫌撑!”
赵玉梅则在旁边笑眯眯地补充:“那个……洋记者同志,吃饱没?没吃饱上家里吃豆腐去,管够!”
审讯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主审官看着屏幕上那几乎溢出来的富足,又看看脚边那个所谓的“雷达组件”(其实就是一个破烂线圈),脸上的肌肉开始疯狂抽搐。
如果这个国家已经能搞出这种逆天的农业技术,甚至普及机械化收割,他们还需要派一个看起来像老农的人,来偷几个破烂线圈?
这就像指控比尔·盖茨去便利店偷口香糖一样荒谬!
【叮!检测到主审官世界观崩塌!产生强烈“自我怀疑”情绪!】【收集到“打脸值”+5000!】【检测到电视机前全球观众产生“这就是东方吗”的震撼情绪!牛马守恒仪超频运转中!】【恭喜宿主!因您在审讯室“看电视”的行为,完美符合“用别人的努力打别人的脸”定律!触发奖励:微米级光刻机光源技术(残缺版,需补全)!】
周野听着脑海里美妙的提示音,嘴角的笑意更浓。
他指着电视里那些正在欢呼庆祝、甚至开始扭秧歌的村民,对着主审官说道:
“看清楚了吗?那位老太太,也就是我娘,她脚底下踩着的那块地,去年的产值可能比你这辈子的工资都高。”
“而我大哥,”周野拍拍周山那满是老茧的手,“他是那个村的大队长。你觉得,他放着家里几万斤的粮食不收,跑来你们这儿偷这个……”
周野用脚尖踢下地上的线圈:“……偷这个连收音机都嫌噪的破烂?”
主审官满头大汗,那个“Spy”(间谍)的单词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舆论已经反转。
随着直播的进行,爱丽丝甚至切入西方数家主流媒体的评论信号。
《泰晤士报》评论员:“这是对‘技术封锁论’的最有力回击。一个能解决十亿人吃饭问题的国家,不需要偷窃。”
《华尔街日报》:“阿特拉斯集团的种子霸权,在东方的金色稻浪面前,显得如此苍白。”
周野站起身,整理一下衣领。
“现在,我有两个选择。”
他的声音冷下来,原本慵懒的气质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第一,我现在给爱丽丝打个电话,让她把镜头切到这个审讯室,让全世界看看,自诩文明的欧洲海关,是如何通过栽赃陷害来掩盖自己在商业竞争上的失败的。”
主审官猛地一抖,如果这也直播出去,他明天就得去扫大街!
“第二,”周野伸出两根手指,“立刻放人,把这些破烂……哦不,这些‘高科技设备’给我打包好,我们要赶最近的班机回国吃庆功宴。”
“放……放人!立刻放人!”主审官几乎是吼着对下属下令,“帮周先生拿行李!快!”
十分钟后。
机场大厅外。
周山抱着那个被胶带缠好几圈的蛇皮袋,依然惊魂未定:“六子,这就……完事?俺还以为要坐牢呢。”
“本来是要坐牢的。”章援朝在一旁冷冷地补刀,“根据意大利刑法,间谍罪起步二十年。不过六叔这一招‘舆论降维打击’,把他们的法理基础给炸没。”
周野伸个懒腰,看着罗马湛蓝的天空,心里却在盘算着刚才系统奖励的那个“光刻机光源”。
“大哥,这只是开始。”他们今天敢扣你,是因为觉得咱们只有粮食,没有硬家伙。”
“粮食不是硬家伙吗?”周山不解,“没饭吃会死人的。”
“粮食是保命的,但要让他们学会尊重,咱们还得有根打狗棍。”周野眼中闪过精芒。
就在这时,爱丽丝的越洋电话打到周野的大哥大上。
“周!你看到了吗?收视率爆了!阿特拉斯集团的股价在半小时内跌12%!那个怀特估计现在正在办公室砸东西呢!”爱丽丝兴奋得像刚赢一场战争。
“干得漂亮,爱丽丝。”周野对着话筒笑道,“不过别急着庆祝。帮我订最早回国的机票,另外……”
周野看一眼身边正在研究怎么把那个“电击盒”改进得威力更大的侄女。
“另外,帮我联系一下港岛的那几家壳公司。粮食战打赢,接下来,该给他们准备点‘工业震撼’。”
既然你们说我大哥偷雷达,那老子回去如果不搞出点真正的“高科技”,岂不是对不起你们这番“污蔑”?
周野回头看一眼身后那座古老的航站楼,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走,回家。娘做的豆腐,应该还没凉。”
(本章完)